这当然不能怪程三郎自己脸皮厚,主要还是现如今他率领獠兵夜袭剑川城。
以及在南北吐蕃兵马夹击之下活蹦乱跳,最终令那位吐蕃悍将尚多结自刎身亡的事迹。
已经被剑南道中南部那些封建迷信的许多诏人、獠人,全给传得乱七八糟的。
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之后,无比蛋疼的程处弼觉得,怕是《封神演义》都没有这些流言离谱。
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吐蕃三千精锐,结果已经被翻了十倍。
至于那剑川城,乃是姚州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城塞。
也被那些人给描绘成了朝廷曾经命数万之师攻打十载犹不能破的天下第一坚城。
剑南道南部就那么大,这些生活在美丽的大西南少数民族的城池,也就是木头栅栏加上一些石块一垒,就号称州城。
所以欣赏到了那的确远比姚州城更加宏伟坚固的剑川城,被他们这么夸张的描绘倒也不意外。
但是说程三郎率一干獠兵去夜袭剑川城之时,命獠兵将士退后十里之地。
然后他摇身一变,身高百丈,尖嘴猴腮,肋生双翅,眼冒精光口吐雷电。
生生将剑川城过万吐蕃兵马烧成灰灰,惊雷阵阵,令百里之外都能够听闻。
听听,这特娘的像是个人干的事吗?被编排成了非人的程处弼很是窝火。
但是现在,有了这样的灵感,至少更加的写实,只是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完全可以当成一本纪实性的连环画来阅读。
越想越美滋滋的程处弼说干就干,抄起了鹅毛笔开始龙飞凤舞起来。
灵感暴棚的时候,用处方体写字堪比速记,唯有这样的写法,才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思维。
回头等将灵感尽数写下之后,回头再读得邓称心让那小子听写成别人能够看得懂的字句。
再配上那些图,啧啧,程处弼不禁为自己此刻迸发的灵感默默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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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处弼笔耕不缀之际,程杰很是气极败坏地打马正朝着剑川城赶了过来。
听闻程杰赶来有事禀报,程处弼只能暂且搁笔,起身出屋。
就看到了翻身下马的程杰那张气极败坏的表情。
“小人见过公子,公子,还是你回去主持大局吧,那帮子混帐,已经整整吵了两天了。”
“咱们给出的两套方案,不是这个不同意,就是那个觉得不满意。”
“要不是小人跟李墨带着人在那里镇着场子,我怀疑他们都能够抄刀子动手了都。”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
程处弼记得离开之前,那些诏主、獠首可都是拍着胸口冲自己打过包票。
一定会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争取三日之内给出答复。
成为汉唐商行姚州分行,让大家伙都有利益可赚来着,怎么自己一不在,就开始翻脸了。
程处弼夺取了剑川城,但是姚州的兵马实在不足,所以现在他还得负责防守剑川城。
军务要忙,但也不能耽搁生意,于是,一干诏主和獠首,已经在洱海之畔开始谈判。
倒没想到自己不在场,这帮子家伙这么不上道,生恐自己少拿一文钱,对方多赚一文钱似的。
程杰小声地解释了几句话之后,程处弼顿时秒懂。
说来说去,还是跟之前自己扯着宁刺史给陛下上奏,请陛下恩准吴王殿下纳蒙舍诏主之女张伽蓝为侧妃的消息。
被人私底下给传了出来,作为蒙舍诏主,张乐进求那个老司机听闻了这个消息,激动得都差点尿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闺女这么的给力,居然跟那位眉清目秀,比自家爱女还要漂亮的吴王殿下给勾……
咳,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
“这老小子,呵呵……”程处弼听得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莫说你张乐进求是他的侧妃老丈人。
就算是他李恪的正妃老丈人又如何?又不是李恪他亲爹。
若是他亲爹,老子还能忌惮一二,就你们这些家伙,还想占汉唐商行的便宜,简直想都不用想。
“这样吧,杰叔你赶回洱海那里,知会汉唐商行的管事,还有各州獠首,以及姚州的诸诏首领。”
“既然他们谈不拢,那就到剑川城来进行第二轮会谈,我亲自主持。”
看到三公子磨牙的样子,程杰嘿嘿一乐。“三公子你出马,那必定是马到功成。”
“对了,我记得,如今那蒙舍诏内,还是有不少人跟随那个细奴逻是吧?”
程杰点了点头,忍不住吐了句槽道。“其实还是张乐进求这个老小子行事有些……”
“我明白,我一会写一封信,你回了洱海,除了让他们到剑川城来开会之外,替我把这封信交给那细奴罗。”
程杰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一脸坏笑的三公子。此刻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那位蒙舍诏主怕是会失手摔杯痛哭流涕,悔不该太过贪婪。
程处弼根本不知道杰叔正在脑补的戏,只是看到杰叔目瞪口愣的模样,自信一笑。
“放心吧,我可不是怂恿那细奴逻继续去搞蒙舍诏的诏主之位,而是想让这位颇有手腕,也很能耐的细某人也有事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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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州之地,吐蕃大营,吐蕃宰相尚囊此刻正坐在大帐之内,愣愣地看着那封来自于南边的急报。
而一干吐蕃将领的脸色也显得份外地难看,小声地议论着这个刚刚收到的消息。
本该固若金汤的剑川城就这么没了,没了不说,宰相最为喜爱的侄儿,吐蕃有数的悍将尚多结居然也死了。
而且是因为剑川城被唐国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夺取之后,他回师攻打数日。
损兵折将,却不能动剑川城分毫,背信弃义的洱海诏兵联军,以及獠人联军已然将吐蕃兵马堵在剑川城下进退两难。
绝望之下,憋屈无比的尚多结自尽而亡,大吐蕃齐头并进,意图攻略大唐剑南道的战略已然在剑川城被夺之后,已然失败。
尚囊将那封急报扔在了案几上,抬起了头来,一干方才还在低声议论的将领们瞬间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