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詹事之见,深合吾心……”李道宗听到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难以掩饰的喜意。
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些不确定,毕竟关心则乱,生怕是自己的主观态度影响到判断。
马周很是老谋深算地薅着自己的长须,眯起的两眼里边精光四射。
“太子殿下,臣笃定,十有八九,怕是这些文章之中提及的那刚刚被吐蕃所破没多久的象雄国中的才俊所为。”
李道宗默默地薅着自己的长须,想象着,程三郎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晒出了高原红,装扮成象雄国子民的模样。
张口闭口就是一口关中腔调的吐蕃话……
嗯,面部肌肉瞬间一阵抖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这个时候,李承乾派去《长安旬报》编辑部打听消息的人也传回来了消息。
“这些人都是通过书信投递到投稿箱的,并未留下真实姓名。而且应该都是编辑部不上班的时间投入的投稿箱。
《长安旬报》编辑部那边,将这些投稿书信的原件交给了奴婢……”
李承乾朝着宁忠招了招手,很快,投稿那几篇文章的书信,被摆放到了御案上。
李承乾目光落在了那如同初学书法的儿童书写的书信,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字迹完全没有什么特点,哦不对……有特点,那就是特娘的一个字:丑。
于志宁也是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些字体,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亏得那《长安旬报》的编辑能够看得下去。
若是自己当编辑,呵呵,只看到这样的书法,第一时间就扔到废纸篓里去,根本不屑再看内容。
“若是我大唐人士所书,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丑的书法来,而且居然还有涂改的痕迹。”
“看来,马侍郎你所料不差,怕真是象雄国那些才俊不甘心吐蕃与唐国结成翁婿之国,借势一统高原。”
“才会遣人往我大唐长安,又没有其他的渠道可以发声,所以,才会借这《长安旬报》之便来宣扬……”
很快,鸿胪寺的官员赶来禀报,由于吐蕃使节团所住的驿馆总是有百姓去骚扰。
吐蕃使节团的正使禄东赞要求今日就要离开长安,前往洛阳,这事鸿胪寺的卢少卿可不敢作主,只能入东宫求见太子。
听到了吐蕃使节团这样迫不及待的要求,丽正殿偏殿内的所有人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那禄东赞已然意识到了吐蕃的意图被揭穿,甚至担心,久留于长安,生恐和亲之事生变,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东都洛阳。
总之,越来越相信《长安旬报》上的那些有理有据的分析文章的一干大佬。
此刻都已经在心中,给那位吐蕃来使禄东赞盖了一个章:居心不良。
“马侍郎,还有王叔,二位意下如何?”李承乾作为监国太子,目光扫过那两位辅政大臣问道。
马周朝着身边的李道宗看过去,李道宗回了一个眼神,抬手示意马周。
马周倒也不客气,朝着太子殿下一礼之后正色言道。
“太子殿下,陛下恩准吐蕃使节往东都洛阳觐见的旨意已经传达。
所以,吐蕃使节意欲什么时候前往东都洛阳,我们都不便阻拦。
不过臣觉得,还是应该将长安这边的情形,详呈予陛下,以便于陛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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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与马周一同向太子殿下辞行之后,朝着东宫外行去,相比起那慢慢悠悠溜达的马周,李道宗恨不得插起翅膀蹿回府中去。
可没奈何被多话的马周拖着叽叽歪歪,甚是无奈。
李道宗颇有些幽怨地朝着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马周看去,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了马周那略显得松垮的前襟处。
有些狐疑地轻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
“我说马侍郎,怎么感觉你人似乎一下子清减了不少。”
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若是程三郎在这里,指不定就一手指头戳过去,直接问马周你的啤酒肚似乎小了一圈。
但是作为一位有修养的宗室名将,李道宗的这种说法,就很容易让斯文人接受。
听到了这话,马周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得得瑟的笑容。
“能看得出来?看来,马某这段时间管住嘴,迈开腿的做法,还是挺有成效的。”
“不但感觉自己身子轻省了不少,便是夜里休息也能够直接倒头就睡。”
“而且之前的那些症状,似乎也有所减轻。”
“就是糖尿病的症状是吧?”李道宗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疾病的名称。
听到了这个很不正经的病名,马周很不乐意地道。“那小子看病的本事是厉害。”
“可我这病,跟尿甜不甜没半天干系,马某特地去寻了医者诊治,说我这病,应该叫消渴症才对。”
马周说完了这番话,却查觉到了身边的李道宗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夸张,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怎么,莫非马某说错了什么?”马周一脸懵逼地开口问道。
李道宗第一时间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那个,嗯……原来这种病叫消渴症,李某也是第一次听闻。”
“……”马周狐疑地打量着大步前行的大唐宗室名将,总觉得这家伙打量自己的眼神有问题。
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经,但问题是自己可是很正经地解释病情,没什么开什么不正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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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了东宫外面,李道宗与马周道别之后,步上了座骑,看到那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尿甜与不甜的马侍郎。
不禁心生敬佩,不愧是被陛下看中的肱股之臣,当真是能人所不能。
为了去伪存真,不但又去找了其他的医者,而且还知道了那玩意的滋味,呕……
李道宗迎着那寒凉的北风,甩了甩脑袋,看来,今日这份《长安旬报》一出,原本觉得和亲之事,怕是没有半点回转的希望。
但现如今,却已然让李道宗看到了希望,只不过,程三郎那小子,你特娘的写文章就写文章。
为什么非要弄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笔名,逗着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