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连续请来多位巫医,可是他们给出的消息,赞普的情况很不乐观。”
“若是好好休养,熬过这个寒冬,兴许……”
又是特娘的春秋笔法,琼波邦色一脸黑线,恨不得掐着扎西小论这货的脖子抽他两巴掌。
“老夫要听的是实话。”
都元帅南喀诺布闷哼了一声,雄浑的嗓音显得甚是阴郁。
“内相不用生气,实话就是,赞普怕是也就这几日了。”
“……就这几日?”
琼波邦色砸了砸嘴,虽然从方才松赞干布的言行。
让他总觉得对方像是在交待后事,可直到现如今从同僚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时之间,反倒愣在当场。
说起来,琼波邦色跟这位吐蕃雄主松赞干布,彼此之间都互看不太顺眼。
他总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怀有恶意,而松赞干布对自己真可谓是处处防备。
哪怕是自己为了吐蕃兢兢业业多年,所积累的功勋远远超过噶尔东赞那家伙。
可是松赞干布偏偏就把自己心仪已久的大论(宰相)之位交给了噶尔东赞。
这让琼波邦色心中甚是不爽利,这段时间以来,办事情可谓是出工不出力。
直到松赞干布委任自己为象雄总管,琼波邦色却也很清楚对方的算盘。
就是将自己遣于外,如此,对方才好把手插进被自己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后藏。
但是,相比起后藏而言,象雄王国可是足可与现如今吐蕃相提并论的一国。
所以,明明知道这枚诱饵有问题,但是这么香的诱饵,琼波邦色还是决定吃下去。
而且他也很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吃到嘴里的东西,那就是琼氏的。
他自然有的是办法,将那象雄打造成另外一个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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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结果,突出其来的意外,让自己狼狈地逃回了吐蕃。
原本还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场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惩处。
可结果,看到了那仿佛风烛残年老人一般的松赞干布之后,听着了那轻描淡写的惩罚。
琼波邦色心里边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现在是从知情人的口中得知答案而已。
“贡赞王子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琼波邦色不禁脸色难看地小声道。
这话听得身边诸人脸色微变,却也不敢多言,毕竟琼波邦色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大家都很清楚。
赞普身子尚好的时候,兴许还能压制住这位,可眼下,又还能够有谁,对他构成威胁?
难道要指望那位刚刚出生的赞普之孙,一个小小的婴儿芒松芒赞来收拾这位老司机不成?
王叔论科耳落入了唐国人之手,尚囊已经被赞普挫骨扬灰。
至于那位被赞普看好委以重任的噶尔东赞,也安静如鸡地呆在了大唐吃香喝辣。
现如今,整个吐蕃王国之中,有实力与自己相抗衡的臣工,呵呵……
琼波邦色揉了揉眉心,他很清楚,也许现如今,是一个比上一任赞普被毒杀之后,更好的绝妙良机。
琼波邦色很清楚,自己能力出众,但是,也正因为能力太过出众。
谷</span> 与吐蕃王国的其他派系格格不入,甚至是互为仇寇。
而且他的小算盘,打的也就是后藏那一亩三分地,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后藏之主。
这也是为何在上一任吐蕃赞普被毒杀之后,琼波邦色决定带着后藏一系自己玩的原因。
因为吐蕃赞普总想把所有的权利和利益都收归自己之手。
而琼波邦色自然不乐意,不光是他,几个大族豪强,也都纷纷选择想要自已玩。
可惜,当初还十分年轻的赞普,在那尚囊与论科耳等人的支持之下,又拉又打,又以大义裹挟。
最终,大家又勉强地走在了一起,而随着松赞干布年龄的成长,权威日重。
整个吐蕃还敢于挑衅他权威的人已然一个也没有,包括琼波邦色也不敢。
可现在,吐蕃内部风起云涌,外部危机四伏,而松赞干布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至于原本的继续承贡赞王子,居然还提前归天,只留下了一个孤苦零丁的幼小婴儿。
琼波邦色顿时又觉得自己有了机会,而且这一回,吐蕃朝中的能臣干吏,没有一个是能够令自己令眼相看的。
不光是琼波邦色眼珠子贼溜溜乱转,例如乌如、要如、叶如、如拉等各地区的派系官员,也都各自聚拢成堆,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而在这个时候,桑布扎终于匆匆地赶到了王宫之中,这才来到了殿前,就看到了吐蕃的重量级官员,几乎都已经齐聚于此。
已经从亲爹吞弥阿鲁派回家来唤自己入宫的亲随口中,知晓了贡赞王子已死,芒赞王孙刚刚降生,而吐蕃赞普怕是大限已致的消息。
直接就将被罢官之后,就一直在家里边安安静静看书潜心学问的桑布扎给雷得外焦里嫩。
一路之上,桑布扎的脑子都还在嗡嗡作响,直到看到了这帮子正在殿外窃窃私语的重臣。
更看到了亲爹吞弥阿鲁快步行来,这才强打精神,快步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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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了桑布扎已经入宫就在外面等候,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松赞干布再一次坐起了身来。
吞弥阿鲁看到了此刻精神头显得比方才要好不少的松赞干布,小声地询问道。
“赞普,臣工们听闻赞普已醒,特来请安,可要都唤进来?”
松赞干布缓缓地摇了摇头。
“让桑布扎、内相、小论、都元帅以及几位御前大臣入内就行了。”
不多时,桑布扎就迈步进入了殿中,看到了那位此刻几乎是面无人色,奄奄一息的赞普,不禁两眼一红。
看到桑布扎直挺挺地就拜倒在地,松赞干布勉强一笑。
“桑布扎卿,起来吧,好久不见,你可怪我……”
“臣知自已罪有应得,岂会怨怪赞普。”
“你可愿意,再替我出使一回大唐?”
桑布扎抬起了头来,确定了对方不是开玩笑,恭敬一礼答道。
“赞普只管吩咐,臣肝脑涂地,也定会完成赞普的吩咐。”
“我要你带着国书还有礼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向大唐请罪,求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