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赶到另外一个工地,需要经过差不多两个坊的距离,而洛南之地,特别是这一带的坊市,完全成废墟状。
所以不用担心施工影响到百姓的生产生活,这里的工程进展速度飞快。
话说回来,那许敬宗自打伤了腿之后,缺了一位监工,导致了许敬宗所负责的片区的工程进展情况开始趋缓。
这让李义府心中暗喜,毕竟那程三郎好歹是位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物。
他之前可是已经作出了表态的,自己所负责的工区施工进度如果远超过许敬宗所负责的工区。
那么等到考虑的时候,洛阳县丞一职,就十有八九会落到自己的脑门上。
想想也是,他许敬宗就算是有陛下眷顾又如何?干了那样的蠢事,连爵位都被罢掉了。
如今更是变成了一个倒霉的残废,那位心高气傲程洛阳,想必也不会乐意自己身边的二把手居然是个独脚的糟老头子吧。。
一思及此,李义府不禁心中一阵暗爽,抚着打理得十分精致的长须,单手御马前行。
看来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显得大度一点,多去看看那许敬宗,让程洛阳看到自己与同僚相处和睦的画面。
毕竟日后若是成为了洛阳县的二把手之后,程三郎这位陛下的爱婿,肯定不会在这个位置之上久留。
更何况,陛下如今已经力排众议,迁都之议的阻力已然越来越弱。
等到时候,这里成为了大唐帝都,而程三郎离开这个位置,那作为他的二把手,自己岂不也就可以……
一思及此,李义府不禁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听得那两位心腹亲随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好吧, 自打那跟自家老爷形成竞争关系的许敬宗老儿断了腿之后,自家老爷就会时不时发出这种古怪的笑声。
日常操作, 不必过于惊讶。
二人继续扶着腰畔的横刀, 忠心耿耿地跟随在那李义府的座骑两侧, 朝前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远处, 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令那其中一名亲随下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
只看到了一名高大的骑士,正在打马疾驰, 想必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才会如此。
而且洛南之地没什么人烟,所以倒也不禁疾驰,不过等到日后这些地区再次有了人口之后,自然就会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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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府也同样听到了那急促的蹄声传来,下意识地一扭头, 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 戴着斗笠的骑士正打马疾驰而来。
只打量了一眼, 李义府就收回了目光, 可就在他刚要转过脖子看向前路之际。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对方那略微抬起来的斗笠下方,自己没有看到他的嘴脸,只看到了一条遮盖住口鼻的布匹。
这一瞬间,李义府猛然再次回过头来,右手已然按在了腰畔的刀柄之上, 厉喝出声。
“站住,还不速速止步,某乃洛阳县主薄。”
听到了自家老爷突然这么一声吆喝,那两名心腹亲随也反应了过来, 纷纷将手搭在了腰畔的横刀之上。
可是此刻, 那名骑士的速度陡然疾增,呛啷一声, 腰畔一道耀眼的亮光, 令李义府主仆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
谷鬓</span> “狗官拿命来!”一声沉闷的低吼,从那蒙面巾后方传出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 骑士挥起的刀光,已然来到了李义府头颅的斜上方。
李义府吓得忘魂大冒,好在他虽然是文官,可好歹也练过两下子, 毕竟大唐的文臣也不全是弱鸡。
哪怕是被这一幕吓得有些懵逼,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拔出了腰畔的横刀, 抬起,意图拦住对方下劈的刀光。
可他终究不是经验丰富的武将,而对方又是杀人如麻的老悍匪。
看到了李义府那打横高高支愣起来的横刀,那双灰色的瞳孔里边流露出了一丝噬血的狰狞。
手中的刀光一斜一卷,李义府没有感受到刀兵相撞传来的重击,反倒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一疼。
那道刀光余势未消,直奔自己颈项而来,李义府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朝后仰倒。
但那迅疾如电的刀光,还是直接砍在了他的颈项附近,飞溅起的血,瞬间绽开。
只一刀,那名已然得手的骑士,看来对于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毫不犹豫地朝前狂奔。
而李义府的心腹亲随其中一人横刀扫去,本想斩掉马腿,却只能在马腿后方划出了一道血印,斩去了一载马尾。
另外一名处于李义府坐骑另外一侧的心腹亲随只能愤怒地狂吼着,奋力掷出手中的横刀。
眼看着飞扎过去的刀,堪堪要扎到那名骑士的当口,却被那名骑士反手,直接将那柄下落的横刀给拍飞,砸在巷子的墙面上,当啷落地……
这一切,从李义府开口喝斥责,到那名蒙面骑士斩杀李义府打马遁逃,也才不过几眨眼的功夫。
两名心腹亲随看着那飞驰而去的身影,还有那渐不可闻的蹄声,这才下意识扭头寻找自家老爷。
此刻,已经摔下了马来的李义府躺倒在地面上,在距离颈项不足两寸的地方是一条长达近尺的伤口,渗出来的血迹,已然浸透了身上的官服。
而那条断掉的胳膊,已经掉进了道路那满是污物的阴沟里边。
两名都有过从军经验的亲随赶紧一边大声叫唤,一面撕下布条给那李义府包扎着伤口。
面色淡金的李义府,在亲随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二人,勉强张口喃喃地道。
“找,找程洛阳救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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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我在这里给老爷止血,你快点,骑老爷的马回去叫人,快。”
年长的心腹亲随老六正在那里给李义府包括伤口,另外一位亲腹亲随刚好跃上了马背。
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条目光绿油油的,毛色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玩意。
从那不远处的沟里边拖出了一条满是污渍,还带着血的胳膊。
“那,那……”这位老八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