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约翰和比尔·西蒙开会的时候,伦敦警察局正在调查瓦伦丁的死因。
“法医的解刨结果出来了,瓦伦丁体内含有大量的酒精,不管汽车有没有问题,瓦伦丁的死,都和他大量饮酒脱不开关系。”伦敦警察局的高级督察弗兰克第一时间向局长布莱恩·琼斯汇报。
伦敦警察局对于瓦伦丁的事故还是很重视的,昨天晚上,布莱恩·琼斯就接到了好几位国会议员的电话,要求伦敦警察局必须彻查瓦伦丁的死因。
不得不说,瓦伦丁的死亡,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确实是有点敏感,挑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如果是正常死亡还好。
如果非正常,那么很多人就要坐立不安了,最近这几天,王子曝出丑闻,国会议员接受调查,现在又有报社老板意外死亡,天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车辆有没有问题?”布莱恩关注的还是汽车。
如果汽车被人动了手脚,那么瓦伦丁的死亡肯定就不是意外。
如果没有,那么就可以排除人为因素。
“车辆已经被劳斯莱斯的售后部门拖走进行彻底检查,结果现在还没有出来。”弗兰克表情无奈。
这就很尴尬,劳斯莱斯已经被尼亚萨兰汽车收购,而勋爵同样是尼亚萨兰汽车旗下品牌。
出事的车是勋爵汽车,现在由劳斯莱斯进行检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结果肯定是汽车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劳斯莱斯能保证公正立场。
可是这话本身听上去就不靠谱。
“我们就不能对汽车进行检查吗?”布莱恩·琼斯也无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又会成为伦敦警察局的丑闻,堂堂大英帝国首都警察局,连检测车辆的能力都没有,简直搞笑。
“尼亚萨兰汽车本身就是我们的合作单位,我们的所有汽车都是尼亚萨兰汽车提供的,售后也是由尼亚萨兰汽车负责,尼亚萨兰汽车没有让勋爵汽车的售后部门把车拖走就不错了——”弗兰克也无奈,伦敦警察局跟尼亚萨兰汽车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实力还是不够看。
“英伦三岛难道就连一个汽车厂商都找不到吗——”布莱恩·琼斯气得挠头。
这也不能怪别人,1865年英国通过了《红旗法案》,规定一辆汽车要3个人开,其中1个人必须步行在车子前50米举着红旗,车子不能超过红旗,车速还不能超过每小时四英里。
四英里,大概就是6.4公里。
《红旗法案》最大的影响是导致英国汽车行业毫无进步,在整整长达30年的时间里停滞不前。
到1896年,英国总算废除了《红旗法》,可是在汽车行业的先发优势已经彻底被抹平,这导致英国到现在都没有一家能和尼亚萨兰汽车,以及美国福特这种大车企相抗衡的汽车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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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英国也不是没有车企,可惜英国的车企只要有点起色,就会被南部非洲财团收购,比如劳斯莱斯,比如宾利,又比如路虎,现在都是南部非洲财团的猎物。
所以伦敦警察局也不想购买南部非洲汽车。
可惜伦敦警察局没有选择的余地,至少南部非洲还是英联邦国家,如果伦敦警察局选择英联邦国家以外的品牌,后果不堪设想。
弗兰克摊手无奈,这个真没有。
“哈里曼收到的子弹,有没有调查结果?”布莱恩·琼斯希望能从哈里曼那里取得收获。
“子弹是印度兵工厂生产的.303英寸步枪弹,这样的子弹仅仅在世界大战期间就生产了数十亿发——关于那个孩子,我们现在只知道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年龄不超过15岁的男孩把信仍到《曼彻斯特快报》门口,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孩子,伦敦至少有十万——”弗兰克知道的信息也不多,1926年的当下,没有闭路电视,没有监控摄像头,在伦敦这样一个人口达到上百万的城市找一个男孩,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他。”布莱恩·琼斯下定决心。
“其实就算找到那个男孩,也不能证明什么。”弗兰克不抱太大希望,寄子弹,或者是寄刀片这种事最多就是个威胁,就算找到人也不能证明什么。
“那么怎么办?我们能做什么?”布莱恩·琼斯毫无头绪。
“我认为我们还是要从瓦伦丁的社会关系入手,就在昨天早上,《曼彻斯特快报》发表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抨击英联邦运动会有误导观众的嫌疑——”弗兰克有思路,但是也不敢确定。
“等等弗兰克,你是不是想说,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制造了瓦伦丁的死亡?”布莱恩·琼斯态度严肃。
弗兰克不说话,态度证明一切。
“先不说我们现在有没有证据,就算有,这也不能作为调查方向。”布莱恩·琼斯能当上警察局长,凭借的不仅仅是关系。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伦敦居民的安全,是维护正义!”弗兰克有理想,年轻人对社会的险恶,认识还不够充分。
“我们的职责首先是为大英帝国服务,然后才是伦敦居民!”布莱恩·琼斯不冲动,棱角早已被磨平。
“弗兰克,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即便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制造了瓦伦丁的死亡,我们也只能视而不见——”布莱恩·琼斯仰天长叹,满腔热血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冷却的。
“为什么?”弗兰克不服。
“我刚才说了,因为我们首先要为大英帝国服务——”布莱恩·琼斯眼神复杂,有冷漠,有坚定,以及一点点的羞愧:“——我们首先要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即便那是真相,我们也不能公布,否则就会影响到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和大英帝国的关系,这是现在的大英帝国不能承受的。”
“那么瓦伦丁呢?瓦伦丁的家人呢?他们的利益难道就不应该被保护?我们不能任由这种事发生,南部非洲联邦政府不能在伦敦肆意妄为——”弗兰克严肃,宗主国的荣耀不容侵犯。
“冷静点弗兰克,你并不能证明瓦伦丁的死亡,就是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制造的——同时我也要提醒你,即便那是事实,瓦伦丁的死亡也是咎由自取——否则你想怎么样?敦促国会组建远征军发起第三次布尔战争,仅仅为了一个该死的瓦伦丁讨回公道?”布莱恩·琼斯清醒。
“我们可以采用其他方式——”弗兰克也不敢挑起第三次布尔战争。
“你指的是什么?对南部非洲发起贸易制裁?那会导致南部非洲实施报复——或者也暗杀一两名南部非洲官员为瓦伦丁报仇?先不说那有没有意义,如果我们那样做,肯定会导致南部非洲更残酷的报复——你和我,都会成为南部非洲报复的目标。”布莱恩·琼斯冷笑,弗兰克要是还执迷不悟,那么布莱恩·琼斯就只能调整弗兰克的职务。
说白了就是开除。
或者不再让弗兰克负责这个案件。
弗兰克不说话,表情痛苦。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很难受,但是我更痛恨那些为了个人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奸商,其他报社都在报道英联邦运动会的盛况,都在报道皇冠体育场有多雄伟,都在报道比勒陀利亚优美的城市环境——哪怕报道王子的八卦新闻也行啊,为什么要报道那些有的没有?为什么还要加上引导读者的倾向性言论?你特么自己想死,就去伦敦塔桥跳下去,不要特么拉着别人一起死!”布莱恩·琼斯破口大骂,真是破鼓万人捶。
弗兰克沉默良久。
“去吧,去找那个男孩,尽你所能——”布莱恩·琼斯这会儿态度就没那么坚决了,更像是敷衍了事。
稍晚些时候,劳斯莱斯售后部门给出了检测报告,瓦伦丁的汽车没有任何问题。
再稍后,伦敦警察局也给出鉴定报告,瓦伦丁的死亡是因为饮酒过量驾驶失控,汽车撞向路边的建筑导致汽车爆炸起火,瓦伦丁是被活活烧死。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长出了一口气。
是意外就好。
不是谋杀,那就表示某联邦政府还有底线,依然是英联邦的模范成员国。
对于这个结果,瓦伦丁的家属是不接受的,不过19号稍晚些时候,保诚投资信贷保险公司的一名业务经理拜访瓦伦丁的妻子莫妮卡,劝莫妮卡接受这个结果。
“我们对瓦伦丁先生的悲剧深表遗憾,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可以给瓦伦丁先生一些补偿,但这不是赔偿,瓦伦丁先生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大量饮酒,按照我们保险公司的规定,这种情况发生任何事故都是不予赔付的。”业务经理一本正经,瓦伦丁的汽车保险是在保诚集团购买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接受这个结果,连这些补偿都没有——”莫妮卡表情凄楚,自从瓦伦丁出事之后,《曼彻斯特快报》就没有再出版,莫妮卡一家已经失去收入来源。
“是的,如果你坚持你丈夫是死于谋杀,那么这就是刑事案件,我们就不能给予补偿。”业务经理拿出一张支票,轻轻放在莫妮卡面前的桌子上。
上面的数字是1000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