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雄鸡报晓,打鸣声此起彼伏,将薛观自沉睡中唤醒。
院子里有水井,薛观打了桶水,拿出洁具漱洗。
刷完牙,洗完脸,然后遇到麻烦,头乱了。
古人重视头,薛观一头短自然不行,于是买了个假套。
因为要呆上几个月,时间有些长,为了防止假套意外脱落,薛观用胶粘牢。
这样问题来了,虽然假套不会轻易脱落,但晚上睡觉也无法取下,睡一晚上,一头长自然就乱蓬蓬了。
要将乱重新梳好,束成髻,对毫无经验的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
薛观虽精心准备,但这种太过细节的事,哪能预料得到?幸好还带了把梳子,不至于完全傻眼。
笨手笨脚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逐渐摸到些门道,才勉强束成髻。
这平白耽搁了不少时间,薛观匆匆吃了点东西,快步去找王堔。
王堔依然在待客之处坐着,见薛观走来,急忙起身行礼。
薛观道:“你叫王堔?”
王堔点头:“是,某叫王堔。”
“你听说过汝南袁绍吗?”
“知晓。”
“知道他住哪儿吗?”
“不知。”
见薛观皱眉,王堔道:“公子莫忧,某识一游侠,极熟洛阳各处,其或知袁绍所在。”
薛观展眉:“那劳烦你找他来。”
王堔躬身道:“劳烦不敢当,公子吩咐,堔自当尽力。”
说完,王堔急急而去。
不多时,王堔领一个男子回来。
这男子七尺开外,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精瘦,麻衣上全是补丁。
游侠,在汉代是无正经职业的浪荡儿,这般寒酸很正常。
王堔道:“这是陈良,他知晓袁绍居所。”
陈良抱拳拱手:“见过公子。”
薛观对陈良道:“带我去袁绍住处,我自有赏赐。”
陈良大喜:“公子随我来。”
二人走出宿肆,行了片刻,来到洛阳城东一条宽巷。
陈良停步,指着一处宅院:“那就是袁绍居所。”
薛观打眼一看,见这宅院很普通,疑问道:“这真是袁绍住处?”
陈良急忙道:“袁绍确居于此,陈良哪敢欺瞒公子?”
薛观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纠缠,对陈良道:“辛苦你了。”
随后掏出一件物事,扔给陈良。
陈良慌忙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颗宝珠。
这宝珠触手微凉,其色晶莹剔透,其型浑圆无暇,绝对是罕见的宝贝。
陈良一下呆了,捧着宝珠,激动得浑身颤抖。
只是带个路,想混顿饭钱,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收获!
陈良虽然穷,但平时在洛阳四处打混,见识不差,这样一颗宝珠,绝对价值千金!
只要卖了这宝珠,从此衣食无忧了!
陈良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厚待过,心中自然大为感动。
游侠秉性义气,行事冲动,陈良双腿一曲,跪倒在地,向薛观稽:“公子大德,予我大恩,陈良愿为公子效死。”
薛观看着五体投地的陈良,挠挠头,非常意外。
因为财力不足,薛观无法购置金银来古代花用,只准备了一些货物,贸易之后手里才会有汉朝货币。
现在要打赏陈良,手中无钱,只好从货物里随便挑了个玻璃珠赏他。
哪知道一个玻璃珠就换来古人效死,这实在是意想不到。
薛观知道这事虽然看起来荒唐,但古人重诺,特别是游侠,不能当成戏言。
不过薛观有许多秘密,日后谋划妥当或许可以收些部曲从人,但现在断然不可能留人在身边。
薛观道:“我喜欢一个人游历四方,不需要人跟从。陈良你回去吧,如果有事,我让王堔叫你。”
陈良再稽,肃容道:“陈良领命,这就归家,时刻待主公召唤。”
说完,陈良起身,干脆的离开。
看来陈良认准了薛观这个主公,即使薛观不接受,他也不会改变。
这等行事倒很符合游侠风范,薛观对此只能无奈。
目送陈良走远,薛观收拾心情,转身望向袁绍的宅院,默默思索。
薛观认真研究过汉末历史,知道在去年,袁绍的叔父袁隗被任命为司徒。
司徒,可是汉朝三公之一,主管国家政务,全权处理国家日常事务,权力和地位都极为显赫。
而袁隗又很器重和喜爱袁绍。
有这样一位显赫叔父,又深得其心,袁绍理当住在司徒府才对,怎么会在这么普通的宅院栖身?
薛观仔细回忆看过的资料,渐渐有了眉目。
袁绍此时应该拒绝了朝廷辟召,自称隐居,其实却暗中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图谋倒宦。
司徒府有袁隗坐镇,肯定不方便袁绍与人联络密议。
袁绍不住司徒府,却搬到这间普通宅院居住,恐怕是为了行事方便。
薛观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是最可能的原因。
这样也好,袁绍不在人员繁杂的司徒府,更容易接触。
袁绍既然隐居于此,行事自然低调,门外无人值守。
薛观上前敲门,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看了看薛观,目露敬意,恭敬道:“公子有何事?”
薛观道:“这里可是汝南袁绍住处?”
门房道:“是。”
薛观掏出一张名刺,递给门房:“告诉你家主人,终南薛观来访。”
门房接过名刺,脸色一变,微微躬身,态度更加恭敬:“请公子稍候。”
说完,门房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名刺,退回宅内。
薛观的名刺不仅震住了门房,就连袁绍见了,本来轻松的神情也变得郑重。
袁绍坐在正厅的长条塌上,拿着名刺细细打量。
名刺非常薄,但又极为光滑挺括,只凭这质地,就远寻常的木制名刺。
整张名刺长八寸,宽六寸,通体亮红,其色均匀纯正到难以想象。
其上还有淡金色的云纹隐隐浮现,轻轻晃动名刺,可见云纹次第生辉。
正中书着四个大字:
“终南薛观”
这四个字笔画略细,没有当今书法粗拙,但刚劲矫健,更显端方,望之极为悦目,显然是种非常成功的新书法。
袁绍上上下下打量这张名刺,觉得其中任何一点都未见未闻,但毫无疑问,这是张极为华贵的名刺。
袁绍沉声道:“这薛观什么形貌。”
门房道:“此子身长八尺,面色白净,颌下无须。穿绝美华服,配绝世宝剑,神态从容谦和,风度翩翩。”
“即是贵人,请来,切记恭敬,莫要失礼。”袁绍吩咐道。
“是。”门房垂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