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李沁不欣喜。
自打再次睁开眼睛,她用心最多的,莫过于开这一亩菜地了。为了能自给自足,不吃一口、去葛长青家要一口,她用了那么多天时间来开这块地。就算手磨破了,或者上粪上的直犯恶心,她都硬坚持了下来。如今,那每隔一步远的地方,就长出了一堆一个指节长短的菜苗。小小的、绿绿的,还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全部都是一个细细的茎,上面顶着两片圆圆的小叶子。在黑色土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幼嫩、可爱。
听到声音过来的于斐,这会儿和李沁一起蹲在地头,张大了眼睛,同样惊喜的看着眼前小小的菜苗。这亦是他第一次自己耕种,更是他第一次和李沁共同完成一件事情。他转头看着李沁专注而欣喜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不禁勾了起来。
而每当于斐在家就喜欢缠着他裤腿儿的大帅和黑妞也跟了过来,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卖命的在地头撒起欢儿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清晨太过美好,让他们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葛大婶又过来帮了好一阵子的忙,他们终于把所有的木耳根都“种”进了木段儿中的小孔里。然后再堆到房阴头,用破棉被捂上。
回胡家带的东西李沁也整理出来了。家里的东西,则都交给了葛大婶帮忙照看。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于斐、李沁和大黄、二黄两条猎犬便走上了出山的小路。
山路很窄,两边的灌木、野草郁郁葱葱,带着冰凉的露水,不一会儿就把他们的衣裳打透了。就算他们不停地走,身上又出了汗,可是被这冷水一激,还是冷的厉害。不过很快,太阳就出来了,暖暖的阳光一照,再加上体温的烘烤,很快身上的衣服就干了。
大黄和二黄早已习惯了进山,配合默契地一前一后跑着。
李沁依旧不太习惯走山路,尽管于斐已经没让她背着任何东西了,可是仍然跟不上于斐的脚步,甚至好几次都被甩了很远出去。
走过了不知道多少片树林和灌木丛,他们终于到了山脚的小路。而这时候,也快要午间了。
说是小路,却比山上的小路宽敞许多,至少两个人并排走是有余富了,这让一早上都在与灌木抗争的李沁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小路的下侧是一条小溪,因为之前下过雨,所以溪水长了许多。又因为经过一天半的晴天沉淀,溪水变得十分清澈。溪水比之平时要湍急一些,在圆圆的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迅流过,带着哗哗的水声。
于斐拨开路边的高草,一脚踩了一丛,等高草都趴了下去,才让李沁到了溪边。
一上午的奔波让两人都十分疲累,尤其是出了许多汗,让身上很不舒服。两人就着沁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又双手捧着喝了些水,最后才把快要空了的水囊重新灌满了水,重新出。
山边的路好走了许多,只是正赶上午间,太阳正好能晒到路上,而到了午后,太阳就转到了小溪那边,高草和灌木依旧遮挡不了太多的阳光。
李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腺都打开了一样,汗水疯狂地往外冒着,很快就汇成了一道道“小溪”,从间一路流到下巴。只是她们走得太快,她只能用潮乎乎的袖子勉强擦一下。
越走路旁的小溪越宽,最后和几道小溪汇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很宽的河,据说这条河最后又和别的河汇合到了镇上,成了青山镇的护城河。不过,李沁他们只沿着河再走一会儿,就看到了胡家所在的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就是一个大点的屯子,叫六里屯,归六里之外的青山镇管辖。而青山镇则是位于燕国最北的向阳郡东北部,是燕国的北大门,也是重要的边塞重镇、军事重镇,很是繁荣。
因为距离镇上很近,所以六里屯的人除了耕作之外,也会去镇上做工或是做点小买卖,生活也相对富裕。但因为历史和地理位置的关系,六里屯的住户很杂,并不像别的地方,是一个宗族住一个地方,而是一个屯子六十几户人家里,有二十多个姓氏。所以就算说是“远亲不如近邻”,可到底隔着血缘,村里的人相互之间也没有多亲厚。
看到了村子,两条猎犬也兴奋起来,似乎明白了主人不再需要它们的保护,兴奋地边叫边往村子里跑去,很快,村子里也传来了狗叫声。
走过横跨在河上的木板桥,屯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应着鸡犬的叫声,显得十分和谐、美好。
只是,外表再如何让人安定,李沁也不会再被它迷惑,毕竟再次归来,她已不是当初懵懂的她了。
于斐走路向来大步流星,可是一进村子,便不由慢下脚步,甚至越来越贴近李沁,不由让李沁有些纳闷儿,可当他说了两次“没事儿”之后,李沁才反应过来,于斐这是担心她害怕呢。
“我不怕,”李沁看着于斐微笑着,“那是你舅舅家。”
于斐似乎很想对她笑一笑,可是扯了几下嘴角,都没笑出来,反而显得脸部更僵了。
刚拐进胡家所在的岔路,就听到两只猎犬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这声音明显就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李沁赶快跟上于斐加快的脚步。可是还没到木栅栏外,老远就听见了胡翠儿的声音。
“这死狗,就知道叫唤!再叫把你们都卖了!”
“大黄、二黄!”于斐几步就冲到了木栅栏的外边,高声唤着情绪激动的两条猎犬。
猎犬听到了于斐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大叫,只是瞅着院西那条土狗“呜呜”地低吟着。
于斐也看向院西,看着那里孤零零的一条已经被吓得蜷成一团的土狗,眼睛也慢慢张大了,然后隔着栅栏就冲胡翠儿大声问道:“老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