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想收收袖口穿,你就说我浪(臭美),现在要给她,你就说收袖口,你到底是我大姐还是她大姐,你怎么这么偏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胡锦儿也实在是伤心了,平时不敢说的话,这会儿也说了出来。
李沁也没想到胡翠儿会给她要那身衣裳。想当初,她什么衣服没穿过,可是虎落平阳之时,竟也对这身纯棉印花布的衣裳这么喜欢,后来每每看到胡锦儿穿着,心里不说,眼神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而每到这时,胡锦儿都会得意地扬起小下巴,然后沉着眼皮看着她的破衣烂衫。只是如今,她想要的,不过是普通的、能够够她换洗的衣裳而已,至于说要好看的,也不过是想让胡翠儿别糊弄她,哪想到她会去胡锦儿那里给她要?
“其实,表姐,我有个穿的就行。”在胡翠儿耐心用尽,就要打胡锦儿的时候,李沁适时开口。
“谁要你假好心?给你就给你!我还用不着你可怜我!”说着,胡锦儿扔了手里的烧火棍,就往屋里跑去。随即打开柜子,翻起一个个包袱来。
“你这丧门东西,来了就挑唆我两个闺女吵吵,还看,看什么看?”胡章氏不舍得说胡翠儿,又到底心里有一丝怜悯胡锦儿,所以这火气便朝着李沁了出来。
“娘!”不等李沁反驳,胡翠儿便开口给她解围,“你看小琴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一会儿人家来了,看到了多不好。”
“表姐说的对,可是,真不用那么好的。我有两身换洗的就很满足了,不用太好的。真的!”李沁适时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相比于拿一件稀罕的樱粉色碎花衣裳,她的这个想法就容易实现的多。而且她住在山里,穿樱粉色,也着实不方便干活。
李沁的眼神很是真挚,胡章氏也终于松了口气,赶忙放了手里的东西,进屋放松了语气,对胡锦儿道:“行了老闺女,别生你姐的气,你姐就是被吵醒了心情不好。那碎花衣裳你那么喜欢,就不用给小琴了。你姐那不是给你那么多衣裳么,挑两件没什么补丁的给小琴,省的今儿你姐订婚给她丢脸,行不?”
到底是胡章氏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不得意她,也会偶尔说两句软话来哄哄的。李沁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她自小就没了娘亲,自那以后,能算得上真的无条件关心她的,便只有于斐了。唉!李沁叹了口气。其实打心里,她是羡慕胡锦儿的。前世里,胡锦儿就算在家不受宠,就算从小到大都要捡自己姐姐的衣服穿,就算每天要做很多活儿,但是到底她是和自己的爹娘、兄弟住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还是会有人关心她。而李沁,拼命讨好,也换不来一点真正的关心。所以,她昨夜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自打重生归来,她一次没做过那样的梦,每天即便是睡在条件那么艰苦的茅草屋,她也睡得很踏实、很香甜。甚至有时候她会想,前尘往事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呢?其实她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她真的只是刚刚从镇上被于斐买回来呢?
昨夜她第一次有了铺盖,可以说是重生以来最应该睡一个好觉的夜晚了,可是她却做了一夜的梦。
这个梦让李沁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前世太过羡慕嫉妒胡锦儿的关系,昨天胡翠儿帮她抢胡锦儿的东西,她竟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而之后,她便做了那样一个梦。
可以说,这个梦,是现实夹着着想象的。前世里,她的确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可是,那个人是不是胡锦儿,甚至说是不是胡家人,她都是不确定的。想到这里,胡锦儿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的,临死,她都不清楚害太多人究竟都有谁。
那条染了血的贴身小衣,后来被告知不过是她当年月经时候染上的东西。而那时候,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要有专人帮她经管,所以少了之后,她只是让人找了几下,却又不敢大张旗鼓,怕被李妈妈知晓而训斥她。哪知她孩子都有了,却有人拿来陷害她。当然,她当年也是有所怀疑的,毕竟那时候胡翠儿一家和胡锦儿都在侯府里,而胡锦儿也是确确实实进过她的闺房。
前尘往事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涌进脑海,李沁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挣脱出来,就因为心不在焉,烫到了和她仿佛有夙仇的胡锦儿。
对的,就是夙仇。李沁想。她其实可以理解胡锦儿的很多想法,可是不代表她可以再一次容忍胡锦儿把自己的优越建立在欺负、打压她上,何况她前世在胡家的时候也是真没少被胡锦儿挤兑,所以要说什么理解、同情,李沁还真没有。只不过人不为己,想要自己活的更好而已。至于怎么过的好,就是各凭本事。她无意陷害、欺负胡锦儿,但是胡锦儿要那么想,她就没办法了。她能重活一次不容易,她只想好好和于斐过日子,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她真的没有精力想那么多。
胡锦儿鲜少被胡章氏哄着,所以几句话之后,胡锦儿便止住了哭声,最后乖乖地找了两身衣服,送给了李沁。虽然神色依旧是很不情愿,可到底不如之前激烈了。
李沁以为这事儿多多少少还是惹了胡章氏不满,所以接下来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再长点眼神,帮胡章氏做一些,终于让胡章氏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天一点一点亮了,山顶的云彩被未升起的太阳镀了一层金边儿。终于,西屋的门打开了,胡丁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对不起啊娘,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身子特别乏,这一觉就睡到这么时候。”胡丁氏抱歉道。
“你有身子了,困也正常。饿了没?让锦儿先给你弄点吃的。”胡章氏见胡丁氏这么懂事,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