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的是五个人:胡翠儿的未婚夫王长富、未来的公公王久、未来的叔公公王金、未来的婶婆婆王李氏和媒婆秋娘。
王家在镇上算是小康之家,王久有一家纸扎铺,王金有一家杂货铺。王家人丁不甚兴旺,王久二十五岁才得了王长富这一个儿子,而王金家则只得两个女儿。虽然算不上是“千顷地一棵苗”,但毕竟王家这一辈只王长富一个儿子,所以对王长富也是十分十分重视的。
按说王家条件是很好的,可毕竟是做纸扎铺的生意,所以许多人家多少还是忌讳的。而且自古都是低娶高嫁,而胡翠儿的模样又着实不错,娘家亲戚少、负担小,所以王家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所以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不过,李沁却是知道,王长富这个人,年纪不大,却着实好色,在镇上的名声是不太好的。前世里胡家人后来也是知道了这一点,不过看着王家的条件,还是选择让胡翠儿嫁过去,当然,这也是胡翠儿自己愿意。
王家人大方地进了院子,胡大山便挨个儿的给介绍起来。
胡翠儿今儿穿了一身碧色的衣裙,在这个农村姑娘都穿短衣长裤的时候,她这一身就显得鹤立鸡群、娇俏的很。加之她颜色颇好,便更有小家碧玉的感觉。她站的笔直,微微低着头,既大方,又有女儿家的骄矜。之前王家人也是通过种种渠道见过胡翠儿的,这会儿细致打量起来,更是满意。
简单说了几句,又介绍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房屋、牲畜等大致情况,一行人便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又少不得说说三间房的分配情况,婆家客又挨个儿屋子都瞅了瞅,这才到胡大山那屋坐定,最后对着胡翠儿的“小闺房”不住地点头。
“都说了胡家这闺女是真真儿的娇养长大的,就是这镇上的、城里的姑娘,也少有养的这样细致的,还别说,上次我过来瞧见了,也是吓一跳呢!可见啊,咱这胡大闺女就是个享福的命呢!”媒婆秋娘见状,便又夸赞起来。
“还真是。我瞧着胡大姑娘这模样,也是顶好的。和我们长富啊,也真是郎才女貌!”王李氏不住地点着头,她今儿也是替她嫂子好好瞧瞧这未来媳妇的,这乍一看,不论是模样还是气度,看起来也都配得上他们王家。
“我们这闺女,打小儿就孝顺,知道心疼人儿。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地里活儿也干得过来,也没让她下过地。但这家里活儿,她可是把好手,长这么大,从来不用我们操心!”毕竟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今儿这样的场合,胡大山也不吝夸赞道。
大伙儿都说着胡翠儿的好,胡翠儿自然也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胡章氏更是笑地合不拢嘴,转头想起来家里的沙果(海棠果)、杏子、地果(草莓)和山樱桃都好了,之前也都洗过了,赶快让胡锦儿帮着端了上来。
“来来,农村家也没什么可吃的,这点水果都是自己家的,这毛嗑、花生和豆子也都是新炒得的,还有这大枣,你们吃啊、吃!”胡章氏一到人多的场合就不太会说话,只知道不住地把东西往人前推。
“亲家婆快别忙了,将来咱也都不是外人儿!”王李氏笑着道。
“诶!”胡章氏笑着,不住地点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
好在秋娘见惯了这样的场合,见大家有些冷场,便又引着大伙儿继续说,后又让胡翠儿拿出自己的针线活儿看看,倒也算是热闹。
聊了一会儿,胡章氏就去外屋继续张罗饭了,好在东西都准备好了,该炖的炖上,该炒的炒上,到了午间,三大桌子菜也便做得了。
李沁和于斐今儿分别挨了处罚,都是不让吃饭的,所以即便有些忙,胡章氏还是没忘这事儿,要大伙儿上桌之前,让于斐出去继续担水,准备一会儿刷碗,而李沁则伺候着大伙儿,见什么饭菜短缺了,就要及时地给添上。王家人似乎也都了解了于斐他们两个的情况,对于他们两个不上桌,也没什么过多的表现。
其实上辈子也是这样,即便是没有惹祸,他们也是没让李沁上桌的,李沁早料到如此,也看得开了,不差这一顿饭。
胡家人准备的很是充分,一顿饭有酒有肉,男人们聚在一起更是互相劝,都没少喝,所以吃的时间也就长了起来。而因为场合比较特殊,大家伙儿也都不能下桌,都在那陪着,到后来反倒也就没李沁什么事儿了,只把下酒菜上了上,就不用再来回伺候了。
李沁趁着这个时间把锅都刷干净了,而于斐的水也挑的差不多了。天热,这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饶是于斐已经习惯了跑来跑去,还是被汗水浸透了衣裳。
李沁一边拿了麻布给于斐擦着,一边道:“这儿也不方便烧热水给你洗澡,你就先忍忍,等傍黑的时候,没什么活儿了,你再去河边洗洗,那时候水暖。不过这衣服却是不能换了,你将就将就,等过两天回了家就好了。”知道胡章氏节省,连皂角都不让随便用,就算是胡锦儿昨天被胡丁氏吐在了身上,也是用水抹一下就算了。所以李沁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两人换洗的衣裳。
“嗯。”于斐点头应着,也顺从地低下了头方便李沁帮他擦拭,然后又左右瞄了瞄,看准了不会有人出来,赶快往李沁嘴里塞了个东西。
李沁脑子没反应过来,可嘴巴却张开了,等含到了嘴里,才瞪大了眼睛看着于斐,但又不敢说话,怕吵到了屋里的人,被误会偷吃东西。
显然于斐也是一样的想法,把嘴巴凑近了她的耳朵,小声儿道:“是菇娘儿(灯笼果),我刚捡的。”
李沁这才仔细品味了一下,果然有着菇娘儿独特的清苦味道,再一咬开,果然苦涩中透着点点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