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只是临天亮的时候,李沁被一阵“嘁嘁喳喳”的小声说话吵醒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想学着人家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有个丫鬟,我看她也是想瞎了心了!”是胡丁氏。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王家真同意,以后多帮衬咱们家,咱们也能过的好。”胡元接口道,“那样的话,小斐也少份拖累。”
“拖累?呵,咱俩都看错啦!你看她这两天的表现,哪像个拖累了?要不然你那妹妹能下那么大血本要她?你那妹妹,可比谁都精!哎哟——”胡丁氏惊呼一声。
“咋了?”胡元紧张道。
“没事儿,翻了个身,有点闪得慌。”胡丁氏顺了顺气,继续道,“我说,你也不用想你妹妹将来能帮衬娘家多少,你看她现在在家就一副大小姐作派,除了说几句好听的,什么活儿都不干,将来去了王家,人家能惯着她这毛病?到时候别说帮衬,咱们不帮衬她,我就烧高香了!还敢指望她?”
“不至于吧?”胡元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至于?你看她,就做个针线活还是抠起(慢吞吞的做)了大半个月才抠起出这么一样,这还是什么活儿都不干,光干这一样儿才做完的。”胡丁氏对此很是鄙视。谁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不都是得帮着爹娘做这做那、拉拔弟妹的,就胡翠儿,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农村姑娘。和她一比,自己这还算是个女人吗?
“那你这么一说,小琴要是也真这么会干活,那不是更得让小琴跟着去了吗?”毕竟胡章氏昨晚儿也坚持让李沁跟着胡翠儿去王家的。
“你傻啊!爹说的话你忘了?”
“爹说啥了?”
“啧——”胡丁氏道,“小琴那是小斐的媳妇!你让小斐的媳妇去给翠儿做陪嫁,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而且,让人笑话,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小斐在咱们家长大的,那时候爹大包大揽,不光说是养了小斐,还把姑母家一大堆东西搬回来,这是全村人和所有亲戚都知道的!翠儿有句话说的有道理,小斐应该把爹娘当成自己的亲爹娘来孝顺。可是爹娘也一样,他们就算对小斐再不好,也得把小斐当成自己的儿子!哪有当爹娘的不给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那不擎等着让别人戳脊梁骨么?再说了,你是小斐大表哥,你也知道心疼他,可是你摸摸自己的心好好想想,小斐是不是脑子不够用?要是没了小琴,咱们将来能给他找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好人家的、什么都行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他?到时候多数还不是娶一个同样缺心眼儿的回来?到时候彪乎乎的什么活儿也干不明白,谁跟着受罪?还不是咱们!然后那时候爹娘老了,也干不动了,那就是咱们的拖累了!”
“媳妇,别说,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有道理。”胡元肯定道。
“所以说,咱们根本就不能让小琴跟翠儿去王家!而且你是没仔细看,小斐这次回来穿的衣服,跟过去可不一样了!”
“咋个不一样?”。
“你们男人就是心粗!”胡丁氏拍了一下胡元,“当然,可能也是你们习惯了,我瞧着娘和翠儿他们也没注意到。”说着,胡丁氏又压低了一些声音,“他以前啊,哪次回来衣服不跟打铁了似的,上面动物的血、粪便、毛什么没有?尤其天热的时候,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汗臭味,酸哄哄的,近了点都能熏个跟头!可这次回来,你看,虽然说还是那么一身破烂衣服,但是好些个地方都打了补丁,针脚还挺细密的。最主要是干净,尽管有许多地方实在洗不出来了,可我打他身边站了一下,那身上可都是皂角的香味儿!”
“诶,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这次真没在他身上闻到什么怪味儿!”
“这就是了!小斐还是那个小斐,可不一样在哪儿?就是身边多出个小琴!”胡丁氏笑了一下,“呵,小斐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出门捡宝捡回来一个这么勤快又漂亮的媳妇!”
“诶,媳妇儿。”胡元又道,“那你说,小琴这么能耐,她心气儿不得老高啊?她能安心和小斐过日子么?别到时候跑了,咱们可就赔大了!昨儿翠儿不也说了么,是她自己同意跟翠儿走的。要我说啊,兴许这小琴就是想攀高枝儿!”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胡丁氏叹了口气,“哪个女人不想自己过的更好呢?但是吧,我这两天也观察了,她啊,虽然和翠儿走得近,可是她没表现出亲近的感觉。反倒是对我,像是有那么点真心。而且我瞧着,她对小斐也是真的。目前来看,应该不至于变心。不过我还有另一重担心。”
“什么担心?”胡元被胡丁氏一分析,顿时觉得自己媳妇说什么都好有道理,所以一听胡丁氏这么说,便赶紧追问。
“我担心的是,小琴没那个心思,要是翠儿非得去跟王家人说,王家人也同意了,小琴就不去不行了。”
“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呵,你们想的都太简单了。你忘了之前爹让你到镇上打听的那些事儿了?”
“你是说王长富好色的事儿?”然后,意识到自己媳妇儿说的是什么,胡元惊道,“翠儿长得多漂亮,哪像小琴,干巴菜似的!”
“男人好色有时候还分好看不好看么?”胡丁氏鄙视道,“你看现在她干巴菜似的,你也不看看她才多大!要我看,她这么一老晒,那皮肤还是白白净净的,要不了两三年长开了,那模样肯定不会差!而且你看她知道在这家里溜须我,就说明什么?她这小姑娘精得很!她这是不惜的跟翠儿争呢。到时候真到那份儿上,你说她争不争?要真到了那天,翠儿她哭都没地儿哭,还不是得咱们帮她!”
“有你说这么悬乎么?”胡元有些不信。
“我也是猜的。”胡丁氏叹道,“但是,咱们是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