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胡丁氏最后哭到了什么时候,李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这一觉睡起来,还不如不睡的时候,身子更累了!
可惜,再累也是一堆活儿要干,其实李沁也不是怕干活,尤其是自己当初在山里的时候,干多少都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到了这里,面对胡章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她哪怕是干的再多,也会被她们指着鼻子说。心累!
早上刚吃过早饭,大家就又开始了忙碌。
头一天李沁和胡锦儿切好的酸菜和肉,这会儿被胡章氏放到了锅里炒。用荤油炒,放了点姜,然后就放咸腊肉,最后放酸菜。酸菜这东西,油小了不好吃,所以胡章氏放了很多油,即便是差不多小半锅的酸菜,也被她炒得油亮亮的。
做好了酸菜馅,就要准备红豆沙了。一大盆红豆都放进开水锅里焖煮,时不时的看看火、加点糖,再放少量的豆油,等到了晚上,香气扑鼻的红豆沙就做好了。
至于于斐他们推出来的,胡丁氏被要求拿粗孔的豆腐包过滤一下,然后再把滤出的汤汤水水放到一边沉淀,等经过一夜沉淀好了之后,撇去上面的已经变清的水,下面的东西就可以用来制作粘豆包了。
农村制作粘豆包是一件不小的事。实在是因为各家的零嘴少,所以要是谁家做了什么干粮,那就很吸引人了。再则,包粘豆包不是包一个两个的现吃,而是要包一冬天的口粮,在仓房里冻起来,至少要两大缸的。所以自己家人根本包不完,要多些人一起包才行。这样,亲戚朋友、尤其是女的就要过来帮忙,到时候烙熟了之后,拿上来一盘,大家一起尝尝鲜。再然后等帮忙的人走的时候,一人再给带一盘回去,算是谢礼。当然,等人家家里再包的时候,还是要过去帮忙的,人家也会回以同样的礼物。
胡家一有事,这章刘氏可是场场必到的。所以一见到章刘氏笑意盈盈地进来,李沁都是一阵头痛!
大家先是拿上来了一盆粘苞米面和一盆酸菜馅儿,把粘苞米面滚成一个小球,然后压扁,在上面放上一块酸菜炒肉末,虎口一收,就把馅儿全部包在里面。这时候再把它压扁,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盖帘上,就可以了。等集满了一盖帘,就把它们都拿到外屋,这时候灶台上的锅已经换成了大的平底锅,胡丁氏把上面涂好又,再把包好的粘豆包一个个放到大平锅里,就可以慢慢地把它们烙熟了。
每到这时候,大家都是喜欢包的。所有人围坐在炕上,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包完一盖帘。而外屋管烙的,就一个人,还要一错不错地盯着火候和粘豆包,一个不小心,火大了,就烙糊了,着实辛苦。
眼瞧着一盖一盖的粘豆包都包的差不多了,章刘氏还没挑拨离间,李沁还觉得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没曾想,刘癞子却来了。一屋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他也不觉得臊得慌。
“都包着呢?”一进屋,就见他一手一个粘豆包,“哎哟,姑,你们家这粘豆包太好吃了,一咬都冒油的!”刘癞子吃了双唇油光铮亮,笑的那叫一个猥琐。
“二双,你咋来了?”章刘氏给他使眼色。
“我咋不能来,我过来帮忙的!”说着,又一口吃掉了左手的那个,用沾了油的手胡乱蹭了蹭黑的亮的衣裳,就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上来帮着包。
“别别别!”好几个人同时喊道。他本身长癞就够让人看着反胃的了,谁还能吃他包的东西?更何况这一炕的女人,他来凑什么热闹?
“你看,我说帮忙你们还不用。这样,姑,我姑父在干什么,我去帮他干点,要么我不帮忙,我还难受得慌。”刘癞子嘴皮溜溜的。
他这也是明知故问,胡大山这段时间在镇上做工,根本不可能回来。
“你大元哥和小斐正在外面劈柴,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胡章氏道。
其实要真想帮忙,刚才就应该直接提出到外面帮着劈材,毕竟一进院子就能看到的东西。可是他还是硬过来往一群女人身边凑,真不是一般的贱。
所有人都感慨着,可是又碍于章刘氏的关系不好说太多。
章刘氏也知道大家这是碍于她的面子才不说刘癞子什么,但是心里也是有些不快的。她这个弟弟,吃住在她婆家,本来就弄的她地位很尴尬了,要不是有一个有钱的姑姑对她还算在意,在章家,她也真是过不下去了。可偏偏,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她再不管,那可就没人管他了。所以就算再为难,她也得替这个弟弟考虑。于是,就只能赶快另寻话题,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哟,这小琴真是做什么像什么!还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会的真不少!”她这话本身没什么毛病,可偏偏之前那次李沁回来,她也说了累死的话,就不得不让人联想了。
李沁本不愿正面和她冲突,有了上一次,她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可偏偏这人就总拿她做筏子!
果然,听得这话,章刘氏立马就撂下了脸子,“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也值当你这么夸赞?”
章刘氏马上道,“哎哟,我这真是该打嘴了,奴才秧子再怎么做,还不是跟着主子学的?要我说,这小琴做的好呀,还都是跟着翠儿、锦儿学的呢!”说着,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拍了多精准的马屁一般。
李沁扯了扯嘴角,冲着她讽刺地笑了。
“你这丫头,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么?”任谁都受不了别人这么当面的讽刺笑意,更何况是李沁对她做出这样的表情?所以当即,章刘氏就难了。本来她说这话,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会儿李沁能接招,她还求之不得呢!前几次在李沁的身上没少吃暗亏,她也是时时想要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