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葛大叔心里的疙瘩,天也开始蒙蒙亮了。
“这小斐怎么还不回来?小琴,你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山了?”葛大叔有些着急了。
李沁摇摇头,她确实是不知道的,只是猜想于斐肯定不会上山。
葛长青有些着急,这次的事儿,于情于理,他都要给山里人一个交待的。而且今天也是大老爷规定的最后一天了。本来想着人多力量大,到时候一起去找那王二,总有办法让他吐口。可没成想于斐竟然还自己可哪跑!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葛长青是在这儿吗?”
一听是找他的,葛长青忙不迭地下地,出去把大门打开,才发现是几位差爷。
“差爷!”葛长青先打招呼。
那当差的摆摆手,“葛首领不必客气,咱这事来办公事。大老爷让您,还有于斐家的那个小姑娘一起去衙门。”
说着话,葛大婶就和李沁一起从屋里出来了,正好就听见了这句,忙问道:“为啥让他俩去啊?”
葛长青到底是猎户首领,所以即便衙差出身公门,还是对他很客气,“之前猞猁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大老爷让咱们相关的人都去一趟。”
有新进展了?大家眼睛一亮。赶快都整理了一下仪容,跟着衙差走。
这会儿其实已经快要辰时了,只是北方冬天天亮的晚,所以一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很多。但是这也更显现出,这衙门开的早了。
到得衙门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气温还有些低的关系,大家都面无表情、神情严肃,唯有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在瑟瑟发抖。
于斐在大堂的中央,跪的笔直,穿的还是昨日上山时候的衣裳,只是那皮衣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
大家都想问为什么,可都老老实实地在那站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衙差禀告说人带来了。
大老爷抬眼看了看葛长青,“听说你们昨儿搜了大半夜。”
大老爷的声音不疾不徐,葛长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按说他们这首领是衙门承认的,可真不算是什么官职,就连里长什么也是不如的。葛长青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毕恭毕敬地上前磕了头认错。“小的因为心焦这件案子,扰了民,实在羞愧。”
大老爷轻嗯一声,“知道便好。咱们这是边关重镇,你们这大半夜的一群人吵吵嚷嚷、来来回回,也的确是太吓人。听说是巡城的士兵都惊动了。”
话说到这,葛长青方觉得冷汗涔涔,跪的低低的认错。
“不过你这也是新官上任,急于为自己人出头,这也是没法的事儿。心是好心,就是这方法不太得到。”
“大老爷教训的是。”葛长青忙应道。
大老爷又和葛长青说了好些,颇有体恤下属、苦口婆心的味道,后来,才把这话题转移到了案子上。
“听说这于斐一直就是傻的?”
这话让葛长青有些不好接。如果说于斐傻,那他以后是想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于斐的,他不想到时候于斐被人诟病。可若说他不傻,他把人打成这副模样,又怎么解释?
大老爷笑眯眯的,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偏偏一个台阶也不给葛长青铺,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山里的孩子,内心单纯。”葛长青也怕大老爷等急了不好,便开口道。
“是。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对这个孩子印象就特别深。在那样人家长大的孩子,刚烈点也是正常。”
“诶,是!”葛长青应道。
“这孩子可怜。你爱护他,那以后也好好教导他。要是什么事儿都用拳头解决,那要衙门就没用了。”
“诶,是!”一听大老爷不追究,还说让他好好教导于斐,葛长青心中的这颗大石才终于落了地,“小民一定好好教导这孩子,不辜负大老爷期望!”
“这王二皆因贪财,才与你们山中那个叫仇万的勾结,讹诈于斐钱财的。刚刚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抓了仇万,并已经大刑让他招供了。你们来的晚了,并没有看到。不过葛长青,你是山里的首领,以后可要好好的约束山里的人。要是再有一次内讧闹到了我这里,我也是要对你重新考量的。”
“是!多谢大老爷!”
“嗯。这于斐你就交十两银子领回去吧。至于那猞猁,唉,你们也不止一家两家的猎户说那两只猞猁有多好、多通人气,但是以后还是注意吧!”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他也真是敢要!”带着猞猁出了衙门,于斐撇嘴道,“要不是我把王二弄过来,他还什么都不招呢,怎么能有新线索?最后还罚我这么多钱!”
葛大叔扯了扯于斐的袖子,正色道,“小斐。出了这次的事儿,不光是你,大叔我以后遇见事儿,也是要多用脑子的。其实你不傻,而且很聪明。今天这事儿其实就是明摆着的,你打人肯定不对,但是也罚不了这么多。大老爷这是卖咱们个人情,咱就好好领受着。以后你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也一样,顺着他们,千万别和他们对着干。”
葛大叔见于斐点头答应了,这才问到之前的事儿。他已经猜到是于斐怀疑王二,所以把他胖揍了一顿,最后捞着王二来自首。可是具体怎么发生的,他还是想听于斐说。
其实于斐在下山的时候也是和葛大叔一样,被那些人的情绪感染,脑子也都不是很好使。后来又挨家搜屋子,最后浑浑噩噩的回家。要不是李沁一句话点通了于斐,他或许就跟葛大叔一样了。
他从家带了猎犬,就直奔镇外山脚下的王二家。
王二家在一个小山沟里,左右就他一户人家。院子外不远就是一条河,而那河的下游便是三里屯,也是于斐他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小河最终汇入的河流。
王二家有家犬,可是遇见了真正的猎犬,尤其于斐这样的,有獒犬血统的猎犬,只要在那家犬面前一站,它们便只有趴低了身子、俯首称臣的份儿。所以,几乎就是叫了头一声之后,那家犬就再没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