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银海漂移 沈常青 5298 字 8个月前

休完婚假回牌坊中学上班没几天,王加林就犯病了。

最初的症状是手指间起红色的丘疹和水疱,痒,白天稍微好一点儿,到了晚上总是痒得人无法入眼。丘疹和水疱逐渐向手腕屈侧、肚脐眼四周、大腿内侧和阴部曼延,导致浑身上下痒。有时奇痒难忍,只得用指甲搔抓或挤压,结果总是破皮流水,甚至流血。最让他感到尴尬的是,**、**和**上也出现了这种讨厌的东西,白天抓起来极不方便,也很不雅观。

教导主任宁均富提醒说,这可能是疥疮。

怎么会突然间生了疥疮呢?王加林非常纳闷。

宁主任说,疥疮是一种传染性皮肤病,很可能是加林近期接触过得疥疮的人,或者触碰过疥疮病人用过的东西,比方毛巾、被子等,或者穿过疥疮病人的衣服或鞋子。这种病极易传染,但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痒得难受,抹点治疥疮的药膏,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接触过哪些人呢?加林认真地回忆。近段就是去方湾镇住了几天,接触得最多的就是红梅她爸妈,也没听说岳父岳母有疥疮呀!

不过,那几天过得的确有些不平常。

可以这样讲,王加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踏踏实实地干农活,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和红梅一起,帮扶着红梅的父母把责任田里的麦子全部收割完了,然后捆好挑回家里,还打成了麦粒。

加林虽说是农村里长大的,但从七岁开始就在学校里读书,十五岁考上孝天师范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当教师。

小时候开门办学时,也就是农忙时节插插秧,之后的寒暑假他很少在家里呆,农活的确干得不多。割麦子、抱麦子、挑麦子、打麦子这些活计,他都能勉强上手,知道应该怎么去弄。不过,真正让他干起来,又有一点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的意味。他做得不是那么地道和顺畅,看上去比较别扭。

割了一天的麦子,皮肤白净的加林马上就黑了一大截,而且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脸上、手臂上、小腿上都被麦芒扎得通红,火烧火燎般的,又疼又痒。

次日,浑身酸软无力的加林负责捆麦子。红梅和她妈把铺排在地里的麦子抱给他,他再用稻草编成的要子捆扎起来。

这项工作看似简单,真正要做好并不容易。每加入一抱麦子,都得用膝盖压紧。系要子时,得用力拉拽,这样的麦捆才能更紧更结实,不至于松散开来。

挑麦捆是加林最感为难和吃不消的事情。

先拿冲担杀进一个麦捆里,用冲担把麦捆挑起来,再把冲担的另一头插进另一个麦捆,然后用肩膀把两捆麦子担起来。挑担是很有讲究的,冲担与肩膀应该形成四十五度左右的锐角,这样挑着比较舒服,也不妨碍看前来的路。但加林老师并不知道这个诀窍。他要么让冲担与肩膀垂直,要么让冲担与肩膀平行——用后颈项承受压力。有时两个麦捆前后“翘翘板”,翘过来翘过去,两头的麦捆都从冲担上脱落了;有时他又得用双手托举着冲担,显得非常吃力,看上去特别狼狈。菜园子的乡亲们看到了,背地里都笑他是“孬女婿”。

挑回的麦捆堆放在红梅家门口。遇上睛好的天气,再解开麦捆,把麦子整齐地铺在门口的空地里,在炎炎烈日下晒干。然后,抡起梿枷拍打,让麦粒脱落。再用木杈把麦秸杆掀开,重新捆扎起来。地上金黄的麦粒,就是红梅她爸妈期待的收成了。

帮助家里干完这些活计,加林和红梅的婚假也就到期了。他们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婚假,是蜜月里一段难忘的经历。

如今王加林突然患病,与那几天负荷的体力劳动有没有关系呢?那几个晚上,他一直是单独一个人睡在红梅家的睡柜上。

红梅则与她妈睡在一起。红梅不愿意与加林同床,说是在娘家干那事不好,晦气,会让娘家人倒霉。

会不会是睡柜上的铺盖行李带有疥虫?很有这种可能,因为红梅娘家只要有客人来,一般都会安排在睡柜上睡觉。

疥疮已经传染上身,再去探究原因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当务之急还是治病。

加林去铁路东的花园镇卫生院看医生,大夫也说是疥疮,开了一些药丸和两只硫磺软膏,内服和外擦双管齐下。

一个星期后,瘙痒的情况有所好转,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右大腿根部又红又肿,走路就痛。

再次去花园镇卫生院,医生诊断为淋巴结炎,说必须输液。

王加林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了打吊针的滋味。疼到不是很疼,就是输液的时间太长,等得烦人。打完一瓶吊水,往往得一个多小时。

每天打一瓶,接连打了三天,同时外敷硫酸镁配合治疗,但丝毫也没有效果,肿痛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加林还能自己骑自行车往返于花园镇卫生院与牌坊中学之间,后来连自行车都不能骑了。

方红梅主动承担起用自行车送丈夫去卫生院打吊针的责任。她会骑自行车,但不会带人,只好让王加林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她双手握紧龙头推着走。

四里路程并不算远,从关王村到明星村还是水泥路面,本来是最好走的一段,结果却成了他们遇到的最大难题。因为水泥路面上铺满了麦秸杆——村民们把公路当成了自家的稻场,让过往行人和车辆帮助他们“打麦子”。

推着自行车走在足有半尺厚的麦草上,方红梅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有时由于麦草绞进了车轮,完全没办法行进,她只能停下车来,扶下加林,把麦草清理干净了再走。

眼见新婚燕尔的老婆这么劳累,王加林非常心疼。不过,最使他感到焦虑和心急的,还是自学考试时间一天天临近。这种状况,如何去孝天城参加自学考试呢?而耽误了这一次考试,他就不可能在三年内拿到大专文凭。加林一直希望自己成为湖北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批取得专科学历的考生。

自学考试的前一天,医生建议王加林放弃考试,赶紧住院治疗。加林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他让医生开了几小瓶针剂药,说是带到孝天城去打,然后执拗地挤上了南下的列车。

到孝天城时,似乎病情有所好转,患处不那么疼了,走路没什么问题,加林的情绪因此也比较好。他先去市教育局领回了补办的准考证,再到国光旅社办理住宿手续,然后去地区实验小学熟悉考场,忙得不亦乐乎。

真希望这种良好的状态能够保持到考试结束。明天,能够坚持到明天下午就算胜利了,加林暗自祈祷上帝保佑。

遗憾的是,事情总不能如人所愿。由于情绪紧张,加林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晨,病情突然恶化,疼痛加剧,走路相当困难。他在北正街的小摊上喝了两碗稀饭,去附近的孝天市妇幼保健院打了针,便缓慢地向地区实验小学挪动。

路上,看到其他考生雄赳赳,气昂昂,意气风地奔赴考场,加林是多么羡慕啊!三四百米的一条街道,成了难以企及的目标。走了一半的样子,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左顾右盼,又没有合适的地方,看看腕上的手表,现时间也不允许。

坚持走吧!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地区实验小学。

右大腿根部完全不能弯曲,稍微弯一下,就钻心一般的疼。加林只得像螃蟹行进那样,侧着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

谢天谢地!总算在开考前到达了地区实验小学。走进校园,加林看了看手表,距开考还有十分钟。他四下里看了看,吃力地挪到一个花坛前面,坐在水泥台面上。他实在是难以支撑身体继续站立了。

不时有熟悉的人与他打招呼,还有好多是师范时的老同学,大家都是奔着大专文凭来到这里的。出于礼节,他也回应别人一声,或者笑着点点头,但一直没有站起身。

当进考场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站着、蹲着、坐着、倚墙或者倚树靠的考生,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如潮水一般涌向教学楼。本来比较宽敞的楼梯,一下子显得特别拥挤。

王加林自甘落后,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等大家都进得差不多了,他才双手撑着水泥台面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挪到教学楼前。

扶着楼梯,一级一级艰难地上着台阶,只有双脚落在同一级台阶上,才能抬腿迈向上一级台阶。到达三楼他所在的考场时,加林已经满头大汗,也不知是因为劳累所致,还是因为疼痛的原因。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他才觉得要舒服一些。摊开试卷,有一点晕晕乎乎的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很多平常背得滚瓜烂熟的定义和概念,都没有什么印象了。《汉语写作》本来是加林的强项,但现在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整个人就象被糨糊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清醒不过来。他无奈地放下手里的钢笔,眼睛望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

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他满腹的愁绪,还是如同睡着了在梦游一般。时间不允许他继续呆,写吧!他开始“糊涂僧判糊涂案”,先把试卷上所有空白的地方填满再说。

作文要求字数不得少于15oo字,不得过2ooo字,而王加林估计只写了8oo字左右。

交卷之后,他非常沮丧地离开了考场。同样艰难地一级台阶一级台阶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地挪出地区实验小学,侧着身子移到市妇幼保健院。

打完针之后,他再步履维艰地挪到国光旅社。进房间之后,加林倒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黯然神伤。不想看书,也睡不着觉。他就这么呆呆地平躺着,稀里糊涂地捱过了两个多钟头。

眼看下午的考试时间又快到了,加林强迫自己坐起身来。离开旅社,在街上的小摊上吃了一碗包面,又开始向地区实验小学艰难地行进。

下午考试时,他感觉大脑出人意料的清醒,整个答题过程非常顺利。加林提前交卷,想去地区中心医院检查确诊一下。

走在路上,他又碰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同学。老同学准备去孝天师专,正好与他同路,就用自行车送了他一程。

今天运气不错!他的心情自然也开朗起来。

医生诊断还是淋巴结炎。由于情况已经比较严重,小剂量注射起不了什么作用,医生建议他输液消炎。

但是他没钱啊!再说,按规定他也不能在孝天城的医院治疗,因为治疗的费用无法回花园镇报销。

花园镇教师公费医疗的定点医院是花园镇卫生院,只有在这家医院看病才能够享受公费医疗。到其他医院看病,必须事先征得定点医院的同意,由定点医院出具转院证明。

王加林拿着地区中心医院医生开的处方,根本就没有去划价,直接移步返回国光旅社。

这段两三里的路程可真难走啊!

加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长时间。看到过往路人轻盈的脚步,他真是恨不得放声大哭。

回到旅社,加林意识到自己难以坚持参加第二天的考试了。于是,向服务员提出了退房的要求。

“已经过了下午五点钟,不能退房!”服务员果断地回答,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退房他还是得走。

针剂药已经打完,疼痛依然如故,晚上是不可能入睡的。他必须赶紧回花园镇,去镇卫生院打吊针。

坐一路公交车到孝天火车站,恰好赶上了晚上北上途径花园火车站的列车。

我们真是难以想象,从花园火车站到牌坊中学的那四里多的路程,王加林该如何行走,那又得花多长时间!

考试没有结束加林就提前回了,又是在深更半夜到家,这让方红梅大吃了一惊。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不妙。她让加林脱下裤子,查看患处。

天哪!加林的右大腿根部如同塞进去了一个鸡蛋,肿起了一个大胞。方红梅的眼泪刷地从面颊上滚落下来。她提出马上送丈夫去医院。

加林说,这个钟点儿,医院根本就不会开门,哪儿去找医生?镇卫生院又不象大城市的医院,二十四小时急诊。天亮了再说吧!

红梅于是把开水瓶里的热水全部倒进脸盆里,打湿毛巾又拧干,敷在加林的患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剧烈的疼痛让加林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

他基本上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啃上几口馒头,喝了一点儿稀饭,红梅就推上自行车,送加林去花园镇卫生院。

诊断的结果还是淋巴结炎,医生建议加林住院治疗。

红梅于是跑前跑后地办理住院手续。直到把加林送进病房,她才骑车赶回学校上课。

住院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吊针。每天上午一瓶,下午一瓶。每瓶葡萄糖水溶液里加入48o万青霉素和24o万维生素B6。晚上是否输液,视情况而定。

加林的一日三餐,由红梅在家里做好,然后亲自送来,或者由她弟弟敬武帮忙送来。

住院之前,王加林一直坚持上班,还没有请过假。

他是初二年级的语文老师,还兼任着学校团总支书记和初二(1)班的班主任。工作忙,事情多,任务重,责任大。初二(1)班的学生中,有十几个是本校教师的子女或弟妹,别人都是冲着他良好的口碑,因为信任而投奔他的。

学校上上下下都对他寄予厚望,这在无形中也给他添加了压力。教学上,他从不敢马虎,抓得比学校里的哪一个班都要紧。小病小痛,他哪儿肯请假离开工作岗位呢?有时痛得实在站不住了,他就让学生搬一把椅子到讲台上,坐着坚持上课。

住进医院就没办法了。加林不得不暂时告别课堂,离开那些可爱的学生们了。他所担任的语文课,由老婆红梅代上。这既是学校领导的意思,也是他个人的要求。他知道老婆的课讲得好,自己的学生由她来教,他比较放心。

可这又苦了方红梅。

两个人的教学任务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还要负责做三个人的饭、洗三个人的衣服,还要抽时间去医院照料老公。

学校医院两头跑就够她忙的了,这个阶段家里还接二连三地来客人。有师范时的同学,有高中甚至是初中时的同学,有方湾镇中学的老同事,有加林或者红梅的亲戚……这些人多半是因为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事后又听说他们结了婚,特意上门来恭贺的。

客人们当然不知道加林患病住院。满心祝福他们“新婚快乐”,却碰到这种不幸的事情,客人们的心情自然比较沉重。

于是,大家又从牌坊中学赶到花园镇卫生院,看望病榻上的王加林。新婚蜜月这么倒霉,大家难免感慨嘘唏。

来拜访的客人中,有一位是方红梅的闺蜜。她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学习成绩也不相上下。高考后,红梅考上中专,闺蜜名落孙山。闺蜜伤心得几乎要投河上吊,是红梅的谆谆教导和循循善诱,才使她最终振作起来,恢复了生活的信心。

闺蜜这次是带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起来的,两人进门就糖,邀请红梅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穿金戴银、打份得珠光宝气的闺蜜说,她男朋友是黄石大冶人,家里是开矿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矿老板”。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准备近日举行婚礼。家里为他们修建了一栋三层小洋楼,添置了两套高档家具,彩电、冰箱、洗衣机、音响、缝纫机、电风扇一应俱全。看到红梅一样家具也没有的简陋婚房,闺蜜不住地叹息他们寒酸。

唉,女人的命运真的不好说啊!难怪人们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长得好不如嫁得好”。

嫁人确实太重要了!婚姻,真的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红梅老师突然之间也认同了这样的观点。

王加林住院的消息传开之后,专门到医院探望他的人也多了起来。牌坊中学的同事们是瞅着没课的空当,几个人相约分期分批到医院的。他们告诉加林,红梅因为他患病非常着急,动不动就在办公室里抹起了眼泪。

这让加林非常吃惊。红梅每次来医院都表现得比较坚强,显得很快活,经常笑着鼓励他,安慰他,说他这只是小病小痛,没多大关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红梅甚至转告了体育老师程彩清编造的荤段子,说加林新婚猴急,晚上干那事用力过猛,导致大胯软组织损伤。

加林怎么也没有想到,红梅原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虽然她自己很担心很着急,却不愿意让他看出来,以此来减轻他的思想负担,增加他战胜病魔的信心。

加林为自己娶到这样贤惠的好老婆而欣慰。

老师们还骂副校长丁伯华不是东西。加林病了这么长时间,他既不关心,又不过问。近段时间,还对方红梅的出勤情况盯得特别紧。

红梅老师一个人上着两个人的课,又要买菜做饭,还要经常往医院里跑,有时难免迟到早退。

丁伯华只要看见方红梅不在,就拿着《考勤簿》在办公室里面转。她迟到了几分钟,早退了几分钟,都记得一清二楚。

“教师因病住院,作为学校领导,本来就应该安排人到医院照顾。”邹会计愤愤不平地说,“现在小方自己挤时间照顾加林,他丁伯华还这么计较,完全没有人味!”

加林听到这些,显然也很生气。不过,他还是看得很开:“想怎么记,就让他怎么记去吧!大不了扣点儿钱。无所谓!”

真正让王加林焦虑的,还是病情没有明显好转。

吊针打了十几瓶,右大腿根部仍然肿得厉害。肿块很硬,动不动就如同拔火罐一样,炙烤得难受。站立久了,不容易坐下去;坐的时间长了,站起来又比较困难,而且好半天都伸不直腰。

医生怀疑患处里面已经化脓,开始商量是否需要做手术。

一听说要开刀,加林就产生了一种无名的恐惧。用刀子把人的皮肉割开,那该多痛啊!第一次打吊针他就吓得要命,现在居然还要做手术!

他恳求大夫想想其他的办法治疗,比方加大吊针里面用药的剂量,不是万不得已,就不要开刀。

其实医生们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真的需要做手术的话,他们就必须开转院证明,让加林到铁路西的市第二人民医院去。花园镇卫生院没有做这种手术的条件和能力。转走一个病人,他们就会减少一笔收入,医院在“救死扶伤”的同时,还是比较注重经济效益的。

又坚持输了两天液,那个红肿的硬胞逐渐变软变小,有了消肿的迹象,而且不那么疼痛了。

医生说,再吊几瓶,也许就会痊愈。

加林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现前段时间明显好转的疥疮又卷土重来。手指和指间又冒出很多丘疹和水疱,瘙痒难忍。最尴尬的还是**和**上也起了红疙瘩,抓又抓不得,只能用手指捏着皮子揉搓,但根本就不顶事。

医生认为这是淋巴结炎的并症,会在淋巴结炎症消退的同时自然好转。所以,并没有额外用药,只是开了几支药膏外敷止痒。

唉,新婚燕尔,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加林真是懊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