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为了逼迫朝鲜投降议和,在打下平壤之后,大军渡过大同江,在南岸建立了大营,呈现出了进军王京的姿态。
几天以来,军队慢慢汇聚在一起,每天都有新到的队伍到来,在离大帅和几位副帅营帐不远的地方当然是一片肃杀寂静,但离开这些重点区域,那就人嘶马鸣嘈杂声不绝于耳。
陈信带着几十个人一路行来,到处可以见到被抓来当苦力的朝鲜人,虽然很快这里就会被废弃,但他们在监工的皮鞭、刀剑驱赶下还是不断扩充完善着营地的各项设施。
陈信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拉克申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拉克申拿着名单悄声说道“大人放心,全都打听清楚了,名单上总共7个人,全是镶白旗的,就在这一片扎营。”
陈信刚要细问,就听到一阵汉语的求饶声传来,转头望去,在不远处围着一圈的女真士兵,声音就是从那里出的。
陈信走上前去,推开人群,看见一个包衣正在挥动鞭子不断抽打着,周围不断传来鞑子们的哄笑声。
地上一个老人趴在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努力的护住孩子,不让监工的鞭子打到他们。
但是瘦骨嶙峋的老人如何护得住两个孩子,再加上两个孩子也在努力挣脱老人的保护,反过来护着老人,左支右拙之间三个人身上也不断的添加着红肿的伤口。
汉话求饶声就是从这个老人口中出的,仔细看去,两个孩子眼睛不断四处打量着,不断扫视周围士兵腰间的短刀、匕、斧子,似乎是想要找机会拼命。
陈信赶上几步,来到监工身边,伸手制止了包衣挥动鞭子的动作,转身向地上三人问道“你们是汉人还是朝鲜人?”
老人畏畏缩缩不敢开口,毕竟此时在朝鲜的汉人,大多都是从辽东逃来的,在金国逃奴被抓住后,是要被处死的,虽然眼前这个高大的汉子说得也是汉话,但在老人眼中,在鞑子那里当官的汉人没一个好东西。
老人不敢开口,但是两个半大小子却是一挺胸膛大声道“我们是汉人。”
老人连忙伸手去捂两个孩子的嘴,一边慌忙解释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要听他们胡说。”说着还朝两个孩子瞪了一眼。
两个孩子被老人一瞪,顿时不敢说话了,但是胸膛依旧挺得高高的,向着陈信表露出他们对自己汉人身份的自豪。
陈信微微一笑,虽然稍显幼稚,但是,在异国他乡的敌营之中,还能有如此表现,这两个孩子很不错,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出现,恐怕他们就要血溅当场了。
这时边上一个女真人开口了“兀那汉子,我教训自家的奴才,关你什么事,快走开,否则要你这个汉狗好看。”
陈信眼神一凝,挥挥手让手下人把老人和两个孩子带到后面,然后向着那人走去。
那个女真人一愣,哈哈大笑着向四周招手,周围的士兵狞笑着围了上来,嘴里还不断的嘲弄着
“汉狗也敢多管闲事。”
“在我女真勇士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呦呵,还不服气呢。”
“兄弟们,给他松松筋骨,今天我要把它摆成十八般姿势。”
陈信边走边打出一个准备作战的手势,带来的几十个人,在带队军官的暴喝中列阵在陈信身后。
“虎”一声大喝之后,队伍前进三大步,停住,然后又是一声“虎”,前进三大步。
如是三遍之后,陈信身后的队伍中人人双目圆瞪,仿佛一群择人而噬的猛虎。
对方正要围过来的士兵被震慑当场,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陈信无视对方几个最前面的士兵,走到对方那个最开始就出言不逊的女真军官身前。
看着对方有些紧张的面容,轻蔑的哼了一声,右脚猛然踹出,这个满嘴喷粪的混蛋立刻惨叫着跌倒在地上。
在那人惨叫打滚的时候,“噌,噌,噌”的一片抽刀声传来,虽然被陈信所部的气势所震慑,但是都是当兵的,眼见自家的军官被打了,周围几百士兵哪里还能怂,气急败坏的就冲了过来。
陈信所部,自攻入朝鲜以来,百战百胜所积累下来的威风,深深烙印在了所有士兵身上,特别是现在跟着一起出来的这些人,那都是在崇尚见敌即战的陈信军内出类拔萃的人物,个个傲气十足,哪里会把现在这区区小场面放在眼中。
此时虽然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也丝毫不示弱。
在陈信“拔刀,列阵。”的命令声中,在队列中,大家手中一式步兵刀整齐拔出,举在胸前。
带队军官再次大喝“虎”,所有人齐声应答“虎”,踏前三步站在了陈信身边列阵。
吓的那几个站在陈信身后的士兵立刻往自家队伍跑去。
双方相隔一步距离对峙,刀尖都要顶到对方眉心了,但是谁都没有真的动手。
陈信的部下是在等待进攻的命令,对方则是在投鼠忌器。
在军中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上官基本不会干涉,但是如果闹出了人命,就是大罪。
现在对方这些人中,官职最大的那个正躺在地上,捂着命根子打滚,其他人互相推诿着,谁也不愿意担责任,毕竟事情就是地上的军官自己惹出来的。
这时拉克申来到了身后,小声说道“大人,对面那军官就是名单上第一个人,加上他身边左面第二、三、六、九个人,右面第一、三个人,名单上7个人全齐了。”
陈信糟糕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一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本来还在考虑,如果和这些人杠上,会不会耽误自己去给阿敏纳投名状的事情,相比起眼前的事情,那才是头等大事。
现在放心了,目标就在人群里,可以和这些人好好“交流一下”了。
向着躲在另外一边的垵不鲁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刻朝远处飞奔而去。
陈信是早有准备,所以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小心防备对方狗急跳墙的同时,等待着自己安排好的后招来临。
而镶白旗这一方的人,带头军官到现在还疼的站不起身,说不出话,其他的军官也都不想担责任,互相商量了一会,正要想办法找台阶的时候,就听远处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