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宗白衣错愕：“你是热泉市的丽贝卡。”

丽贝卡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冷峻的表情，这笑容看上去不是那么热情。

“你也来参加‘测试’吗？”阿卡丽疑惑问道：“选拔成为白衣？”

丽贝卡点了点头：“是的。”

这一点宗臣倒是知道的，白衣选拔也是需要经过层层筛选的，其中当然包括检验测试人员忠诚度的环节，与他们白衣定期测试不同的是，这“心理测试”只是选拔过程中的一个步骤罢了，还有后面的能力测试等等环节。

自己和丽贝卡现在参与的“测试”，应该是因为正好在进行白衣选拔，上面让他们二人加个塞儿而已。

“你想做白衣啊。”宗臣心情复杂地看向丽贝卡。

他和丽贝卡有着差不多的经历，曾经也是下面的一个普通监察署队长，当初也是像丽贝卡一样，雄心勃勃地参与白衣选拔，这才迈进了潘多拉总部的门槛。

只是，自己做白衣这几十年，原本的雄心早就已经消耗殆尽，加之之前惩罚议会一系列不合理的做法以及这看不到希望的继续晋升，让他彻底失去了好再进一步的动力，渐渐麻木地在白衣队长位置上躺平。

丽贝卡再次点了点头：“是的，宗队长。”

“我已经通过了心理测试，马上就要去竞技场参与下一阶段的能力测试了。”

“通过了？”宗臣愣了愣。

阿卡丽则是想的更多了一些，连忙问道：“里面的测试怎么样？唔~~我是说，是怎么进行测试的。”

丽贝卡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没什么，和简单的环节啊，就是用一件契约物品，嗯......还有几名黄衣惩罚者作为考官，监测契约物品判定的结果。”

宗白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丽贝卡的话里，他得到了好几个关键的信息，第一，情况和莫测所说的差不多，那就说明......莫测的确有把握，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其次嘛，却是带来了更多的疑惑，那就是对方如果是用契约物品进行测试的话，那特么莫测能用什么手段去干扰测试结果？

他能影响契约物品？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契约物品就相当于契约能力的公式化以及固定化，这个过程是绝对不可逆的，就算莫测是半灵也不可能改变这个过程。

举个例子，比如红级的符源之语“湮灭”的效果是驱散一定范围或者特定对象的符源，使之无法凝集契约技能，这个能力本身是固定的啊，莫测也无法改变湮灭本质的效果，将其效果扭转为相反的“凝聚符源”。

当然，莫测作为半灵级别的强者，或许有力量能够破坏承载符源之语“湮灭”的物品，从而达到脱离“湮灭”效果的影响，但是即便毁去，也不能改变湮灭本身的属性啊。

宗白衣再次感觉脑子一团乱麻。

丽贝卡却是笑了一声：“宗队长也要加油啊，这个测试很简单的，您和阿卡丽一定能顺利通过。”

这算是预祝成功了。

只是宗白衣和阿卡丽依旧有些担心，苦涩地对视了一眼。

我们两个......不，阿卡丽是被我拖累的，要成为潘多拉的革命者，额，我们要通过测试还是要有一定难度的。

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宗白衣想了想，还是找打了自己见到丽贝卡后，最想问她的话：

“那个......丽贝卡，你见过莫测没？”

老实人宗臣是这么想的，这丽贝卡是莫测之前的队友啊，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吧，如果这丽贝卡也是心向着莫测的话，说不定以后能在潘多拉总部多一个朋友。

丽贝卡似是有些错愕，也没想到宗白衣这么直接。

旁边的阿卡丽却是知道其中的不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阿卡丽，以后有没有考虑来我们的队伍？”

“我们两个现在人手不足，需要再有两名新队员补充进来呢。”

丽贝卡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个，要看惩罚者议事团的分配吧，我说了不算......当然，如果能加入宗白衣的队伍，我荣幸之至。”

“哈哈，那就好。”宗白衣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

阿卡丽也是给出了祝福：“祝你接下来的测试顺利。”

丽贝卡笑道：“谢谢。”

.........

丽贝卡走后，阿卡丽没好气地看了宗白衣一眼：

“队长，不能向阿卡丽提莫测的事情啊！”

“至少，现在时机不成熟！”

宗白衣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阿卡丽很心累地说道：

“队长啊，丽贝卡可是通过了忠诚度测试的人！如果她对莫测抱有足以动摇职位信仰的友情，能通过‘测试’吗？”

宗白衣顿时愣住：“对啊......”

阿卡丽幽怨地叹了口气：“如果丽贝卡与莫测私人感情好，必然会被洞察心思的‘测试’监测出来......”

“莫测是通缉犯啊......唉，你刚才问她莫测的事情，岂不是自己要暴露自己？”

宗白衣脸上写满了尴尬。

.........

跟着队伍走向另外一栋建筑的丽贝卡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喊道：

“莫测。”

“在......”莫测似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声音中有丝无奈。

丽贝卡沉吟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这宗白衣......一言难尽啊，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莫测：“......”

丽贝卡继续说道：“你说他立志要成为首席，要在未来改变潘多拉......可是我觉得，他恐怕够呛。”

“脑子似乎都不太够格。”

莫测想了半天，这才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的确太木讷老实了。”

“嗯。”丽贝卡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莫测却是笑了笑：“可是，咱们不要小看老实人啊......”

“哦？”丽贝卡疑惑。

莫测呵呵笑了一声：“老实人才会认死理，才会钻牛角尖，为自己所信奉的‘正确’付出一切，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是值得称道的。”

“也只有这种老实的人，才会为自己相信的真理而毫不动摇，一如既往地向着目标前进，嗯......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真的有改变潘多拉的可能，不受任何利益以及欲望的诱惑。”

丽贝卡深思，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

宗白衣与丽贝卡在一众黑衣选拔者羡慕的目光中，插队进行登记。

这是白衣的特权啊。

登记人搞定了手续，看了一眼宗臣：“宗队长进去吧。”

宗白衣接过证件，依旧有些忐忑地看了阿卡丽一眼，表情严肃地转头，迈步进了测试的房间。

阿卡丽有些哭笑不得。

队长最后看他这一眼，颇有意味的......

即便只是透过眼神，与队长朝夕相处的阿卡丽也能知道宗臣想说什么。

如果我通不过测试，恐怕会被当场拿下，阿卡丽......你要做好立即逃走的准备，离开潘多拉总部，去做流亡契约者吧。

没错，既是嘱托，又是告别。

这让阿卡丽心情一阵复杂......这正是木讷队长让人感动的地方啊，他总是笨拙地为队员们考虑，哪怕在危急的关头。

.........

一名白衣，两名身穿黄袍的正义之眼，还有两名身穿学者服的智慧议会“学者”，五个人正是“测试”的主考官。

五个人面前，有一张椅子。

宗白衣有些紧张地坐在椅子上，与眼前的五名考官对视。

五个人，都是和他一样的黄级契约者。

看来，原第一首席常心魔死后，恒星在智慧议会的授意下接管了惩罚者议事团，但是此时的惩罚议会已经不得不被智慧议会把控。

就像这场测试，以前根本就不会有其他议会的人参与。

宗白衣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再次问道：

“莫测......”

莫测知道他想问有没有把握，顿时没好气在地提醒了一句：

“专心测试！”

宗臣：“......”

“宗白衣是吧，咱们现在开始。”末席的白衣喊了一声。

宗臣点了点头。

五位考官同时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两人伸手，按在了桌上的一个青铜制作的小鼎上。

“契约物品，忠诚之森。”

随着其中一名考官大喝一声，将符源猛然注入鼎中之，变化很快发生了。

在鼎中，黑色的液体在符源的刺激下，如同活过来一般。

液体逐渐变的粘稠，竟像是长出了一条纯黑色的，足有人大腿粗细的肉虫，肉虫全身长出了如同蜗牛眼睛般的蘑菇触手，蠕动着攀出鼎口，冲着宗臣而来。

宗臣以前的确没见过这玩意，有点下意识地想要催动技能，用岩浆把这看上去可怖的黑肉虫焚烧殆尽。

他当然不敢那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全身长满触手的虫子渐渐靠近自己。

然后，这条“虫子”攀上了宗臣的胳膊。

触感滑腻，冰冷......

宗臣强忍着恶心，保持一动不动。

虫子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沿着他的胳膊向上攀爬，到了肩膀。

“对了，不要动。”

智慧议会的那名考官重复着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的话：

“张开嘴，让它进去。”

宗臣心中一声mmp。

这么恶心的东西，张嘴？难道要......

宗臣有些无语......不再继续测试，直接夺路而逃的念头从心中一闪而逝。

“别动，听他们的话。”莫测提醒的声音也在他心中响起。

“为了改变潘多拉的宏愿，你要挺住！”

宗臣这回没办法了，只能乖乖张开了嘴巴。

名为“忠诚之森”的这条黑色虫子直接钻进了宗臣的嘴巴，粗壮的身体充满了宗白衣的食道。

额......宗白衣眼泪都快下来了。

嗯，为了改变潘多拉的宏愿，我要挺住。

对面的智慧议会“学者”再次提醒了一句：“它能通过颜色，表现被施术者问题的忠诚度。”

说完，几名考官对视了一眼，那名学者用满含符源的语气问道：

“白衣队长宗臣，对智慧议会的忠心有多少？”

这个问题就很别扭，但是......正是这种别扭，才是测试巧妙的地方。

他们没有问对潘多拉的忠心是多少，而是直接问的智慧议会。

现在的潘多拉总部，就是智慧议会啊。

即便在面对下面那些黑衣也是这么问的，其中甚至有不少黑衣根本没办法区分“潘多拉”与“智慧议会”之间的区别。

正常情况下，他们虽然是惩罚议会的人，但是从《手册》上来看，对智慧议会忠心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宗臣此时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那么大的一团粘稠液体，在他嗓子中滑腻而动，这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幸好......这“忠诚之森”开始变化了。

他发出了符源的光芒，这种光芒，仿佛能够将宗臣的五脏六腑全都透视一般，将宗白衣彻底变成了一个光人。

然后，光芒消散。

虫子从宗臣的口中涌了出去，掉在了桌上。

宗臣连连擦拭自己嘴角跟着流出的口水，还是感觉有些恶心。

这条原本漆黑的“忠诚之森”开始发出光芒，颜色消退，最终，竟是变为纯白。

嗯，看上去就如同一条白色的肉蛆。

五名考官顿时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宗臣干呕了数声，这才勉强问道：“我......我应该通过了吧？”

出乎他意外的是，五个人竟然同时摇头。

宗臣愣了愣:“它变白了啊。”

“如此洁白......无暇。”

那名学者僵硬地指了指这条白色的虫子：“这东西，能够与不臣之心发生反应，测试目标越是忠心，它颜色变化越小，相反......”

“白色代表......完全就无任何忠诚可言。”

宗臣顿时愣住。

五位考官也是愣着。

“像这么洁白的颜色，今天搞了一整天了，200多人.......没有你这么‘洁白无暇’的！”

宗臣：“......”

艹......莫测，你不是说没问题的么？

宗白衣想骂娘，但是此时......暴露了啊，重回白衣岗位是绝对不可能了，而且，自己必然会被处死！

宗臣不再犹豫，立刻催动符源。

地面的温度骤然升起。

逃吧！打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五名考官也是同时催动符源。

就在这时，五条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符源灵蛇猛然从宗臣的额头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