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寂静的沙漠上空干燥而无风,空旷的大地上,一轮圆月投射在监狱之上,仿佛给这座禁忌之地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毯子。
银光明暗分明,暗影错卓,整座监狱好似被分割成了两个独立的世界,一个隐没在黑暗之中,另一个在月色下熠熠如辉。
高墙上的岗哨上亮光点点,忽明忽暗,给这座远离尘嚣的监狱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同时也影射着几分肃杀。
禁闭室内,月光透过高墙上的一个巴掌大的换气孔投射了下来,给这片黑暗之地带来了一丝仅有的亮光,随着换气孔上的叶片有规律地转动,亮光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阴暗交错的光影。
光影明暗交错、如梦如幻。
高翼蜷缩在墙角,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交错的光影,这是他仅能看到的世界。
末了,他直起了身子,眼睛望向换气孔,然后从衣兜了掏出了一片残缺的镜子,准确地说,是一个破碎的镜片。
他将镜子放到亮光处,通过换气孔将亮光反射到了空中,他的另一只手捂住镜子,然后又迅速遮挡住,就这样,他时而遮挡,时而放开,镜子的反射光也在他的动作下忽明忽暗。
他在利用镜子发送摩尔斯电码。
大约过了10分钟,高空中出现了一架无人机,这是一架隶属于抵抗军情报处的无人侦察机,它在8000米的高空掠过了监狱,在飞掠的同时,释放了一架小型无人机。
小型无人机降到了距离地面约10米的高度,它悄无声息地飞过了监狱的高墙,来到了禁闭室的外侧。
它调整了飞行姿态,又下降了数米,此刻,它与禁闭室外的换气口几乎处于同一高度。
“嗖!”一具带着绳索的锚钩从小型无人机的机腹下射了出来,锚钩上挂着一个方形的金属盒子,金属盒子随着锚钩不偏不倚地从换气口射进了禁闭室内。
高翼捡起了地上的金属盒子,抬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小型无人机,然后打开了金属盒子,他望着它,面露微笑。
清晨,阳光突破朝霞的层层阻隔,终于将无尽的温暖播撒在大地之上,整座监狱也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
这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个温暖的冬日。
办公室内,赫坎背靠着真皮座椅,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悠闲地品味着咖啡...
阳光穿透屋外郁郁葱葱的植被,穿透洁净明亮的窗户直射到赫坎的身上,他的身上光影斑驳,暖意洋洋。
这时,门开了,一名狱警带着森格走进了办公室,赫坎向狱警挥了挥手,他离开了,随着门的关闭,森格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子。
“放松,伙计!”赫坎品了一口咖啡说道,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吧。”
森格身子微倾,点头致意了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想减刑吗?”赫坎问道。
“想!当然想!”森格忙不迭地回答道。
“啪!”赫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扔到了办公桌上:“杀个人你就可以减1000年!”
森格瞥了一眼发散着寒光的匕首,发出了一阵冷笑声,他的刑期总共1203年,即就是减掉1000年,他还有203年的刑期,这对于他来说,减不减都毫无意义。
“事成之后,再减200年!”赫坎说完,将匕首扔向森格对面的桌子上,它在空中翻了几下后,“啪!”的一声,深深地扎在了桌子上。
森格的眼睛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减掉1200年,意味着,他再服刑3年就可以出狱了,这不仅仅是诱惑那么简单,简直是天降甘霖。
“杀谁?”森格说着拔出了匕首。
“你的死对头---高翼!”
赫坎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森格不知所措,在这座监狱里,杀谁都可以,唯独杀高翼,对他来说实属不易。
高翼是特种兵出身,别说他拿把匕首,就是拿把枪,也未必能杀死他。
“换个人吧。”森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换个人?哼!”赫坎用轻蔑的语气冷笑道,“换个人,我们之间就没有这笔交易了。”
“高翼不是一般人,他是搞情报工作的,又是特种兵出身,分分钟钟就能把我弄死。”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伤,“上次决斗,我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了。”
“这次,你会分分钟钟把他弄死。”
“什么?”森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赫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赫坎冷笑了一声,指着森格手中的匕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把匕首涂有剧毒,只要划破一点口子,在3分钟之内就会毙命!”
“哐当!”森格手一松,匕首应声落地。
他凝视了一会儿地上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明亮的刀身上映射着他那阴森的脸,他轻轻地转过匕首,赫坎那荡笑的脸也随之投射到匕首之上。
三天后,一个乌云密布的午后,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际之上,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毯遮蔽了阳光,大地也在昏暗的光线中黯淡了下来。
风,不停地狂啸着,它卷起黄沙铺天盖地地向监狱席卷而来,风助黄沙,黄沙随风而舞,整座监狱在顷刻间被浓厚的沙尘所遮蔽。
大地在狂啸,监狱在低鸣,一片肃杀的冷寂弥漫在放风的操场之上。
尽管天气恶劣,可放风的诱惑仍向磁石一般吸引着犯人们,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尽享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高翼和周恒祥席地而坐,他们眼望着厚厚的云层,一边聊着天,一边悠闲地品着一小罐啤酒,这罐啤酒是他们辛苦劳动所得的。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在肆虐的狂风中,尽情地享受着啤酒花所带来的畅快感,两人已经整整3个星期没有喝到一滴啤酒了。
淡淡的香气夹杂着沙砾在狂风中弥漫开来,好似一股清香隔开了这个混沌的小世界。
不远处,森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高翼,他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砸在了长条凳上,眼睛迸射出一股凶狠的光芒,他起身,手握着藏在怀里的匕首,大步向高翼走来...
距离高翼大约30米的时候,他绕到他的身后,慢慢地亮出了匕首...
距离操场50多米远的一处房顶的露台上,赫坎手拿望远镜,观察着操场上森格的一举一动,他呷了一口牛奶,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在高翼的身后,已经近身的森格高高地举起了匕首...
也许是匕首的寒气和划过空气的劲风,让周恒祥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他眼睛一抬,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小心啊,高翼!”周恒祥大喊道。
他的话音没落,匕首劈开空气形成一股哨声,向着高翼的肩膀下劈而来,说是迟,那是快,高翼一个侧身,只听“噌!”的一声,匕首深深地扎尽了黄土里。
不等森格拔出匕首,高翼一个反手重重地打在了他的手上,他如触电一般松开了匕首,高翼再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他一声惨叫,踉跄倒地。
高翼一个侧空翻,翻至空中,半空中,他的胳膊肘一横,一个俯冲,砸在了森格的胸上,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肋骨应声断裂。
森格忍着剧痛,抓起一把沙土扔向了高翼的眼睛,他的眼睛进沙了,一个后翻,翻出了3、4米远。
森格哈哈大笑了起来,高翼则痛苦地用手不停地揉着眼睛。
得到喘息机会的森格艰难地向匕首爬去,只要拿到它,他就有了杀死高翼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伤口,足以置他于死地。
这时,犯人们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高翼和森格围在了中间。
远在楼顶露台的赫坎被人群挡住了视线。
就在森格将要拿到匕首的一刹那,高翼一脚踩住了他的手,痛的他嗷嗷大叫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此人人高马大、体态魁梧,他一声怒吼,狠狠地撞向了高翼,高翼一不留神被撞倒在地。
撞人的人是蝇头,他见自己的老大被欺负,故而挺身而出。
高翼从地上爬了起来,蝇头挥起拳头又向他抡来,他一个猫腰,然后一个上勾拳,一团血渍飞溅而下,蝇头的鼻子被打断了,他就像一具挺尸,直直地仰面倒在地上,
蝇头倒地的地方刚好在匕首的旁边,他一把抓起匕首,胡乱地挥舞着向高翼冲了过来,他的动作虽然凶猛,但却非常笨拙,高翼一个侧身,他扑了个空,只听“扑通”一声,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匕首应声掉在了地上,高翼一个箭步冲到匕首旁,但他还是迟了一步,森格一把捡起了匕首。
突然,蝇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趁高翼不备,用粗壮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高翼拼命地挣扎着,但却无法挣脱蝇头那紧锁的双手。
森格冷笑着,手握匕首一个前扑、刺向了高翼的心窝,就在刺中的一瞬间,高翼一个转身,蝇头被甩到了前面。
“扑哧!”匕首不偏不倚正中蝇头的手臂,森格大惊失色,手如触电一般松开了刀柄,蝇头握住刀柄,面无惧色地从手臂上将匕首拔了出来。
他高高地举起了匕首,冷笑着向高翼的腹部扎去,突然,他的手僵立在了空中,脸部像是被冻住一般一动不动,几秒钟后,他的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嘴里冒出了白沫,犹如一个木桩子轰然砸在地面上。
他又抽搐了几下,随着一口黑血喷射而出,他气绝身亡了。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森格见状,踉跄着跑出了人群。
远在楼顶露台的赫坎,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森格独自一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人群的遮挡让他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他误以为高翼已经被森格给干掉了。
他呷了一口牛奶,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向旁边的一名狱警示意了一下,狱警端起一挺狙击步枪,枪口瞄准了森格。
“砰!”一声枪响,赫坎的望远镜中,一团血雾从森格的头顶升腾而起,他被爆头了。
赫坎之所以要杀森格,是想以绝后患,一旦森格杀了高翼,他会以监狱平暴的名义当场射杀凶手。
这样,这起事件就会被定义为犯人之间的斗殴而致人死亡的案件,与他赫坎毫无关系。
枪声使得人群立刻原地卧倒在地,赫坎这才发现,地上死去的是蝇头,并非是高翼。
他的手指着高翼向狱警命令道:“快,射杀高翼!”
狱警调转了枪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高翼,高翼察觉到了楼顶露台的异样,他以“Z”字形飞快地向前跑去...
尽管子弹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但却没有一发击中他,反而误杀了几名犯人。
近乎于无差别式的射杀,让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他们四散逃跑着,借着四散而逃的人群,高翼和周恒祥安全逃离了操场。
短暂的骚乱很快得到了平息,犯人们相继被赶进了监室,监狱安静了下来。
经过清点人数,狱警们发现犯人中唯独缺了高翼和周恒祥,他们两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5分钟后,赫坎命令狱警对监狱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查,但仍然没有找到两人的身影。
狱警们几乎找遍了整座监狱,但唯独忘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禁闭室。
此刻,高翼和周恒祥正躲在禁闭室内。
禁闭室的门是电子门锁,那架小型无人机运送给高翼的那个金属盒子里,装的就是电子门锁破解器。
通过电子门锁破解器,高翼和周恒祥成功地躲进了禁闭室内。
这里也是被赫坎所遗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