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叫停，两名公安整齐的愣住。
诡异的安静在审讯室内迅速蔓延，直到门外有人经过传来不太清晰的说话声，才回过神来，拨通内线电话通知先前的女公安过来把人带走。
房门打开又关上，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询问道：“局长，她的心理防线明明就快要被我们击溃了，您为什么要阻止。”
“我自然是希望案子能够早日告破的，但她的那番话也并非毫无道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闻言，两人仔细的想了想，面色均是一紧！
如果樊胜男说的是实话，那可就不是管理不当造成人员伤亡的普通案件，而是有预谋的恶性纵火案了。
快步出了审讯室，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带着手底下的人急匆匆的奔赴现场，重新开始调查，亮如白昼的灯光直到深夜都未曾熄灭。
……
“程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工厂最近出了些问题，您之前提出的代加工的事情，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天刚亮不到半小时，程峰就接到了好几个类似的电话。
冷着脸挂断最后一个，他坐在床边抽了好几根烟，才总算把睡眠不足而造成的头疼压了下去。
“吃饭了！”
林珊在外面叫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出来，有点担心，打开门进来，发现他目光阴沉的看着电话，赶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老公，出什么事了？”
不想让她操心，程峰本不打算让她知晓，可转念想到那些人与他们划清界限时是那般的急不可耐，仿佛稍迟一步就会被牵扯其中，还是简单的把情况同她说了说。
倾岚被临时查封，家里就成了程峰的临时办公区，工厂的人来找他时，林珊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些东西，当即抿唇问道：“会不会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叫赵什么的人做的？”
“不是。”
程峰摇摇头，靓影如今虽然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此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与江海城其他服装厂合作，联系的都是周边几个城市的工厂。
“应该是樊胜男那边出现了点小变故，我打算去公安局看看，你在家里照顾琳琳，我很快回来。”
他说得轻松，林珊却有些害怕，怕他会发生同样的事，纠结良久，还是在他将要出门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今天雪下的比前几天都大，还是别出门了，打电话去问问吧。”
程峰心思全在工厂的事情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道：“不碍事，我会多穿几件衣服的。”
“我是怕你出事。”
程峰起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柔的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要胡思乱想，倾岚的大小事虽说都是我在处理，但我名义上只是名经理，况且你老公我这么厉害，就算真的进去了，也肯定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面对他这幅自信满满的模样，林珊清楚他已经决定好了，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的，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把余下的劝说都咽回肚子里，仔细的叮嘱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冲动，尽量不要跟人动手，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放心。”
点头应下，程峰不再耽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脚都还没踏进院子里，就看见院门外人头攒动，因为下雪没有去上班的街坊邻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两名哭得不能自已的中年妇女围在中间，不时的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真是没有想到倾岚那么大一家服装厂，居然存在如此严重的安全隐患，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有什么好奇怪的，连程峰那种人都招的公司，能是什么好的，我当初说的时候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难怪他能那么快赚那么多钱，原来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钱，劳资最恨的就是他们这种黑心肝的商人！”
“哎呦呦，好大一股酸味，人家报纸上说的都是疑似线路老化导致的火灾，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难道是嫉妒人家比你们有本事？”
这话一出，王大娘瞬间被群起而攻之，平日里与她不对付的纷纷朝她的方向啐了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以往就数你骂他骂得最大声，这种时候倒装起好人来了，怎么他这段时间给了你好处？”
王大娘虽说喜欢说别人的家长里短，却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被她这般羞辱，瞬间冲对方扑了过去。
“一张嘴光会胡咧咧，没用我替你撕了它！”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心里有气，下手都没有收敛，什么扯头发抓脸全都用上了，离她们近的人被误伤了不少，手忙脚乱的想把人分开。
“大家都是邻居，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快别打了。”
无奈打红了眼的两人根本听不见，巷道里很快乱做一团。
两名中年妇女在发觉情况不太对的时候就往旁边躲了躲，但空间就那么大想不被波及可能性太小，眼看两人要打到她们跟前，赶忙开口道：“你们闹了这么半天，怎么程家都没人出来，该不会是听到动静从后门跑了吧？”
吃瓜是每个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话音刚落，刚刚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默契的停了手，踮脚往院内张望。
“人家正打算出来呢！”
对上众人的视线，程峰横跨一步，挡住林珊，把她往后轻推了下，道：“你先进屋。”
林珊听了半天外面的议论，也猜到了来闹事的人的身份，表情严肃的摇摇头，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别出去，她们遭遇这种巨变，心里肯定积压了不少怨气，如今樊总成了失火案的嫌疑人，她们肯定恨你们入骨，跟她们对上你讨不着好。”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能躲，他也不能在家里躲一辈子吧？
更何况现在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今天要真避而不见，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怕是得写【倾岚总经理程某无颜面对受害者家属，坐实失火案为管理不当所致】。
那可是他打算送给自家老婆的礼物，绝对不能染上一点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