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阿克塞斯率先打破沉默：“散了吧，他已经走了。”
周围众人顿时如蒙大赦，瞬间作鸟兽散。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离斯霍纳身上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炎黄有一句古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阿克塞斯拍拍斯霍纳的肩膀：“我对此深以为然，所以你不必愤怒和沮丧。”
斯霍纳闻言，嘴角肌肉抽搐了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为了干掉林重，他不惜浪费了一管价值百万的珍贵药剂，内心痛得在滴血，又岂是区区三言两语能安慰得了的。
然而，就算不接受安慰又能如何？
归根结底，他自身实力不济，只能仰赖阿克塞斯的力量。
所以不管阿克塞斯说什么，他都只能乖乖听从。
“是，阁下说得对，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只要准备周全，一定能杀死他，彻底铲除心头大患！”
思虑及此，斯霍纳摒除脑海内的杂念，咬牙切齿地给自己鼓劲。
弗雷则感叹于阿克塞斯心性之坚韧。
换作是他本人，突遭挫折，绝对做不到如此云淡风轻。
“阁下，您觉得林重实力怎么样？”弗雷心念微动，忽然低声问道。
“非常强。”
阿克塞斯低头看着右手，补充道：“比我预想中还要强得多。”
弗雷继续追问：“您有把握战胜他吗？”
“很难。”
阿克塞斯眼帘低垂，认真思忖了十几秒钟：“即使我底牌尽出，胜算也不超过五成。”
斯霍纳不由双眼睁大，满脸惊讶。
他没想到，阿克塞斯居然会坦然承认技不如人。
胜算不超过五成，意思就是没任何把握。
弗雷眉头紧锁：“如果加上我和斯霍纳先生呢？”
“这是我和他的战斗，你们不准插手。”
阿克塞斯的表情陡然一变，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掠过身边两人的脸庞：“刚刚那种事，我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他一改平时温和敦厚的模样，语气严厉异常。
弗雷和斯霍纳对视一眼，不明白阿克塞斯为何生气。
“阁下，恕我冒昧。”
斯霍纳忍不住提出质疑：“既然您没有把握战胜他，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插手？万一您遇到危险呢？”
“我在丹劲巅峰已经困顿多年，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阿克塞斯仰首望天，庞大魁梧的身影透着一股寂寥：“要想勘破虚实之谜，就必须在生死之间寻找契机，你们懂吗？”
斯霍纳听得满头雾水。
虽然他是寿命悠长、实力强大的超脱者，但对于炎黄武道，终究未曾亲身体验过，所以无法理解阿克塞斯的困扰。
弗雷却听懂了。
“您的意思是，与林重交手，有助您突破瓶颈，踏入罡劲？”
“没错。”
阿克塞斯缓缓颔首，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随口道出一段遥远秘辛：“当年我惨败于杜怀真之手，随后吸取教训，得以跻身五气朝元境。”
“林重是杜怀真钦定的继承者，身上有着杜怀真的痕迹，正是最好的垫脚石，只要我能击败他，踏入罡劲只是时间问题。”
弗雷登时佩服至极。
多么坚定的武者之心啊。
和阿克塞斯相比，他无论实力、心性、胸襟还是意志，都差得太远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祝您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弗雷抱拳一礼，干脆利落地结束话题。
斯霍纳在旁边听着，完全插不上话。
“接下来我要闭门潜修，蕴养精气神，你们继续执行计划，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叫我。”阿克塞斯淡淡道。
弗雷和斯霍纳再次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好的。”
******
另一边。
脱离阿克塞斯的视线后，林重便带着碧落降落在地面上。
当然，也包括碧落手中的武田家兄弟。
武田刚、武田雄治垂首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事到如今，他们总算明白家主为何会对林重那般敬畏了。
“回去吧，告诉武田崇，我和他的约定依旧有效。”林重淡然道。
“是！”
武田刚和武田雄治双腿并拢，向林重弯腰行礼，脑袋几乎快要碰到膝盖。
林重挥了挥手。
武田兄弟又朝碧落大礼拜倒，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碧落开口叫住两人。
“殿下有何吩咐？”
武田刚和武田雄治复又转过身体，无论语气还是态度，都保持着十二分的恭敬，甚至用上了尊称。
“在那边等着我。”
碧落随手朝马路对面一指。
“哈伊！”
武田家的两人就像木偶般，迅速走到碧落指定的地方站好。
“你对这些扶桑人太仁慈了。”
碧落收回目光，板着脸对林重道：“你让他们保持中立，他们就真的会中立吗？你不怕他们落井下石，或者趁火打劫？”
“不怕。”
林重用两个字简短回答，堵住了碧落的嘴巴。
碧落气势一滞。
“你自己不怕，你包养的那两个扶桑姐妹花也不怕？难道你要一辈子留在扶桑给她们撑腰？”
不过碧落反应极快，眼睛转了转，准确戳中林重的软肋。
“我没包养她们。”
林重首先矢口否认，旋即岔开话题：“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切，都睡在一起了，还说没包养。”
碧落翻了个白眼，对林重掩耳盗铃的行为有些不屑，但是并未继续在那个话题上纠缠，江湖儿女毕竟不拘小节。
“你信任武田家吗？”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重答非所问：“我相信他们不会犯蠢。”
“可利欲熏心之时，人就是会犯蠢，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碧落双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扶桑人畏威而不怀德，既要施之以恩，也要慑之以威，就像白鹰联邦曾经做过的那样，他们为何会顺从白鹰联邦？还不是因为害怕对方。”
林重挑了挑眉毛：“所以？”
“所以我们要让这些扶桑世家，像害怕白鹰联邦那样害怕我们，轻易获得的橄榄枝，没有人会珍惜，除非以血与火装饰。”
碧落冷声道：“假如我们要想在扶桑立足，并扶持一支值得信赖的力量，就必须展现雷霆手段，让其他势力心生畏惧，否则我们一旦离开，失去靠山的上杉家和伊贺流，就会变成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