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爆发过惊天之战的树林里,法兰利卡等人看见了神皇的尸体。
其屹立于一个大坑底部,哪怕失去了生机,仍然散发出顶天立地的气势。
而在尸体周围,是千疮百孔的大地,连根拔起的梧桐树,化为粉末的土壤和岩石。
宛若焦土的景象,令所有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虽然心焦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玛拉卡斯城,但法兰利卡还是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尸体面前单膝跪下。
与此同时,他也卸掉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他很担心自己会碰到林重一行,也很担心神皇的尸体被带走。
幸好,他所担心的两件事都没发生。
树林里残留着不少脚印,显然曾经有很多人在此停留过,但是神皇的尸体依旧保持完好,死后并未受到损伤或折辱。
哪怕互为仇敌,法兰利卡也忍不住对林重感到敬佩。
换作他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大度。
“噗通!”
“噗通!”
“噗通!”
膝盖触地声响成一片。
查德西尔、罗德里戈以及其余众神会成员效仿法兰利卡,相继跪倒在神皇的尸体前,神情哀伤,气氛肃穆。
默哀了三分钟后,法兰利卡重新站直身体,面向众人。
“陛下已经回归天国。”
法兰利卡环视一圈,嗓音低沉而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我想问大家,你们此刻都在想什么?”
“报仇!”
查德西尔从地上一蹦而起,双目通红,振臂高呼:“为陛下报仇!”
有查德西尔这位暗天使领头,其余众神会成员纷纷响应,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我们要报仇!”
“让十二宫血债血偿!”
“杀光他们,祭奠陛下!”
“开战!开战!开战!”
法兰利卡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查德西尔的激烈反应,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使他不得不重新斟酌措辞。
所以,这究竟是查德西尔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故意煽动成员们的情绪,借以阻止他返回玛拉卡斯城?
如果是前者,一切好说;
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诸多思绪一闪而过,法兰利卡朝查德西尔投去晦暗莫名的一瞥,余光又扫过神情麻木的罗德里戈,蓦然提高音量,声震四野:
“没错,我们一定要替陛下报仇!”
“不管是林重还是十二宫,迟早会迎来彻底的清算!”
表完决心后,法兰利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而哀伤:“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查德西尔猛地攥紧拳头,咬牙质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为陛下报仇更重要?”
“护送陛下的圣体回到圣宫,让陛下的灵魂能够安息,这件事,比为陛下报仇更重要!”
法兰利卡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反对!”
查德西尔表情凶狠,直视法兰利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重不死,陛下的灵魂就永远无法安息!”
听闻此言,法兰利卡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你是在诅咒陛下吗?”他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
已经钻进牛角尖的查德西尔没反应过来。
法兰利卡目光如刀:“陛下力战而亡,没有逃避,没有屈服,没有投降求饶,以英雄的姿态迎接命运,就算魂灵回归天国,也完全有资格进入万神殿,而你凭什么敢断定陛下的灵魂永远无法安息?”
查德西尔不由呼吸一窒。
“另外,查德西尔,毁灭天使战队作为直属卫队,你们唯一的职责是保护陛下,死也应该死在陛下前面。”
既然决定撕破脸,法兰利卡就不再犹豫,一步步把查德西尔逼入墙角:“如今陛下壮烈陨落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呢?”
“陛下英勇战斗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陛下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陛下孤立无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连续三句反问,宛若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耳畔炸响:“你现在才喊着要为陛下报仇,不觉得太迟了吗?”
查德西尔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你没完成自己的任务,你玷污了自己神圣的职责,查德西尔,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得自己多么大义凛然。”
以致命的一击,将查德西尔彻底击溃,法兰利卡移开目光,转而环顾四周:“各位,我们该回家了。”
“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在等着我们,我们应该和他们一起,共同决定众神会的命运,而不是留在欧洲孤军奋战。”
“回家”这两个字,仿佛有着神秘的魔力,瞬间浇灭众人的仇恨之火,唤醒了他们最深刻的记忆。
始终保持缄默的罗德里戈深深看了法兰利卡一眼,颔首附和:“是啊,我们该回家了,陛下英魂不灭,一定会护佑我们平安回到玛拉卡斯城!”
有了身为第一神主的罗德里戈支持,再也没人敢蹦出来唱对台戏。
法兰利卡感受到了罗德里戈传达的善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松了口气。
只要罗德里戈站在他这边,就不用担心查德西尔闹幺蛾子了。
“罗德,请你帮我把陛下抬出来。”
法兰利卡用昵称喊了罗德里戈的名字:“为免夜长梦多,我们马上动身。”
“好。”
罗德里戈点头答应,和法兰利卡一起跃入大坑,小心翼翼地抬起神皇枯瘦的尸体。
便在此时,附近悄然出现了十几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那些身影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但无一例外,俱都气血磅礴,足以与顶级基因者相媲美。
他们登场的方式十分突兀,就像一群在白天出没的幽灵。
斗篷之下,一双双红色的机械眼闪烁不定。
“咚!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又从另一边传来。
八尊强壮得畸形的布洛莫斯进入众人视野。
它们体型庞大,接近三米高,浑身肌肉虬结,头上戴着牛角盔以及面罩,全身装载防御力惊人的合金甲胄,肩膀、手肘、膝盖等部位镶嵌着数寸长的钢刺,简直武装到了牙齿,如同一座座人形坦克。
而在它们手中,还拿着狼牙棒、流星锤、斩马剑、开山刀等武器,全部是放大版,造型狰狞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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