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跟踪我?”
如果换一个人,她会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面前之人一定存了某种目的。
跟餐厅服务员要了杯咖啡,霍尔德尔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我说不是,你应该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我来观看俘虏交换仪式,然后在回费沙的途中遇到了你。事情就是这么巧。”
清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他的说辞,但也没打算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尤其是在她看到伊莱海曼上士已经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
“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该拿我当陌生人,而我也不认识你。你非得要做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霍尔德尔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而且我从来没说过要与你做陌生人。”
见希尔着急的脸色,霍尔德尔没有再为难她,只是道:“到费沙之后,我再与你叙旧。”
清竹猛地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去。
霍尔德尔也不在意,甚至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眼脸微垂,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伊莱海曼见到迎面走来的清竹,连忙上前道:“清竹小姐,您的午餐”
清竹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想回船舱里用餐,这里人太多我有点不太习惯。”
伊莱海曼关心道:“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清竹刚要摇头,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是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很快又补充道:“以后用餐也都让人送到船舱里吧。”
“是,清竹小姐。需要在下给您叫个医生吗?”
“不用了。”
自从在船团司令官餐厅与几位政治家以及船团的高级军官用过一次形式上的晚餐之后,后面再有人邀请,杨威利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与其吃那些消化不良的“高级军官餐”,还是面前的这些剩菜剩饭更能让他食指大动,至少饱含了他家小姑娘的心意。
至于这些剩菜剩饭的来源
就是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清竹做的那桌丰盛的饭菜。尽管杨威利和尤里安已经很努力的去吃了,还是剩了一多半。
清竹干脆就将他们装在真空袋。让杨威利和尤里安带着在路上吃。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这幕。
“你们出门还自带饭菜吗?”波布兰睁大眼睛震惊地问道。
他和高尼夫在午餐时间出来觅食,恰好在路上碰到了同样出来用餐的菲列特利加。难得碰上,三人一合计,干脆过来邀请杨威利和尤里安一起用餐。
只是被两人婉拒了。
然后就见到尤里安变魔术一样从行李袋中拿出了几个真空袋,简单地热了一下,几道散发着香味的饭菜就上桌了。
不说波布兰,就是高尼夫和菲列特利加也是第一次见到出门还带着饭菜的人。一般人不都是行李越简单越好吗。没想到他们提督活得还挺精致的。
杨威利哪能看不到他们微妙的目光,不过他完全不在意,甚至隐隐带着一股炫耀地解释道:“是清竹让带的。”
“哦”拖着长长的尾音,波布兰和高尼夫用一种更加微妙的眼神看向他。
杨威利完全无视了,“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
波布兰啧了一声,酸酸道:“不就有一个小竹子吗,喜欢我的女人能围着伊谢尔伦绕一圈了。我都没像提督您这样炫耀。”
被司令官喂了一嘴狗粮,高尼夫倒是能感同身受。不过某人行为更加恶劣。
“这话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是谁有事没事就在那里炫耀又和哪位美女来了一次艳遇,还是先寇布准将比着来。”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某人的“虚伪”。
但是很显然某人脸皮厚的程度每次都要刷新一个新高度。
“我那是炫耀吗,事实就是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高尼夫不想和某人比谁更无耻,直接对杨威利道:“提督,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我们也去吃饭了。”
杨威利点点头,笑道:“下次有机会吧。”
高尼夫扯住波布兰的衣领就将人往外带,路过菲列特利加时,询问道:“上尉,一起?”
菲列特利加看了杨威利一眼,那满心满眼幸福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
对着询问的高尼夫胡乱地点了点头。
船一进港,清竹就让伊莱海曼上士立刻提上行李等待下船。
伊莱海曼上士自然看出了清竹脸上的焦急,一边照着她的话做,一边安慰道:“从费沙到帝国的船要两个小时之后才离港,我们的时间足够了。”
清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脸上的焦虑却丝毫不见减缓,她得见到巴特里的人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那个人让她极度不安
霍尔德尔透过玻璃防护罩看着外面阴雨绵绵的天气,脸色也越发阴沉。隐藏在漆黑双眼下的是快要压制不住的暴虐。
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他想起他不愿回想起的那天
突然,一个转头,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而背影的主人似乎带着些心焦,步履匆匆。
霍尔德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喃喃道:“我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谁让你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了呢。我们玩个游戏吧,小骗子。”
随即对一旁的属下小声地吩咐了什么
希尔被伊莱海曼拉着穿梭在狭窄的小巷内,冰冷的雨水不停地浇打在脸上,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一群蒙着黑面的人。
长时间的奔跑,让希尔感觉到整个胸腔都是抽疼的。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及时被伊莱海曼拽住了,避免不了地要摔在地上。
“没事吧,清竹小姐。”
希尔摇了摇头,喘了两口气道:“我已经已经跑不动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谁都跑不了。所以你别咳咳咳别管我了,你自己跑。才有机会跑掉,带着我,只会拖累你咳咳咳”
伊莱海曼坚决摇头,“不行,杨提督将您交给我,我就一定要平安地将您带回去。况且我们未必就会有事。我发现追我们的这些人,与其说想要我们的性命,不如说更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敌人不是一上来就下死手,我们总能找到机会。”
伊莱海曼说的,希尔到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明明有几次对方已经要抓住他们了,却故意露了个破绽,让他们躲开了。甚至故意将他们引向这边弯弯绕绕,少有人来的废弃巷道。
能这么做的,希尔心中早有猜测。
就因为如此,她才提议伊莱海曼上士不要管她自己逃走,她有八成把握,那个人不会
真要她性命。但是对伊莱海曼上士,她就不敢保证了。
可这些,不管是追他们的人也好,还是她在这其中的牵扯也好,都不能告诉给面前之人。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伊莱海曼抱起希尔拐过两个转角,正好发现一间公寓外面有两层楼梯,匆忙将希尔放在了楼梯的背阴处,并用外面的植物挡了挡。
交代道:“在这里等我,等我解决了外面的这些人就来接您。”
还未等希尔说什么,便已快速离开。
希尔顿了顿,然后快速拿出藏在手链里的微型联络器联系巴特里,这是在伊谢尔伦时,巴特里安排的人给她以防万一用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霍尔德尔看着外面愈加阴沉的天气,心情也愈加躁动。也腻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吩咐道:“将那个男人处理掉吧。”
随后自己下了车。
属下要给他撑伞,被他不耐地推开了,“不用,等我回来就行了。”
希尔试了许多次,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现在失去所有的希望,始终不见有信号接通。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对方用了信号屏蔽装置。
不等希尔继续往下深想,挡在外面的植物突然被掀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中。
惊得希尔一下子将手链掉在了地上。
“我说了到费沙再与你叙旧,忘记了吗,希尔?”
尽管希尔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却不得不强装出镇定,“可我并没有答应你不是吗?你玩也玩过了,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呵”霍尔德尔轻轻一笑,“纵使是游戏,也是我赢了。赢的人可以对输的人做任何事情。要怪就怪你轻看了这场游戏。”
“不”希尔看着他的眼睛,否定道:“是我看你不够透彻。所以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吗?”
霍尔德尔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所以你后悔在那天把我带回去了吗?”
希尔撇开头,“只有后悔才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放我们离开?”
“是呢,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霍尔德尔有一瞬间的迷茫。如果是别的存在不安要素的人,直接杀掉就行了。可是对面前的女孩
没有答案。
霍尔德尔沉默地牵起希尔的手,“走吧。”
希尔全身都充满了抵触,“我可以自己走,如果你是怕我跑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一个人怎么会是你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霍尔德尔却置若罔闻,仍旧牢牢地攥着希尔的手。
希尔只能试着自己挣脱,费了半天力气却只是徒劳,只能悻悻地作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雨水打在身上的粘腻感越发让人觉得难受
等在原地的属下见霍尔德尔回来,忙撑开伞走上前。对于多了希尔这样一个人,既没有流露出惊讶,也没给予任何的关注。
仿佛霍尔德尔身边是一个人还是空气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绝对的训练有素。
希尔的心沉了又沉,不知道伊莱海曼上士能不能从他们手里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