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猛地一抬头,发现是梅克林格正笑望着她。
不由得也笑了,“这话还有花是不是选错对象了,至少该对着玛格妲蕾娜说才对。”
“不同的花送不同的美人嘛。夫人适合送红色龙沙宝石,花瓣繁复又艳丽,正如夫人的人。”
“真没想到阁下说话如此动听,我会讲给玛格妲蕾娜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此会哄人的阁下,怎么没有将玛格妲蕾娜追到手。即便不是玛格妲蕾娜,也没见阁下有女朋友啊。”
梅克林格故作无奈道:“这位小姐,没必要死命戳人家的痛处吧。”
希尔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好吧,换个话题,对于阁下随便攀折园中花草的行为,我会如实地报告给陛下的。届时,陛下会做出何种惩罚,还望阁下做好准备。”
梅克林格:“”
更扎心了。
希尔看堂堂一级上将凝固住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梅克林格反击道:“那在下只能厚着脸皮,坚决不承认此事。”
希尔晃了晃手中的花束,“罪证还在这里呢。”
“那玛林道夫小姐怎样才能放过在下?”
希尔想了想道:“那阁下将珍藏的收藏品送我一个吧,画作也行,其他什么东西都行。”
没想到梅克林格非常痛快地答应道:“好。”
反倒是弄得希尔愣在了那里。
“呃,我开玩笑的。”
“在下可没开玩笑。”
“那不是你珍藏的东西吗,你舍得?”
“若是别人肯定不舍得,但如果是玛林道夫小姐在下非常乐意。毕竟越是珍藏喜爱的东西,越要送给真正懂得欣赏的人。而玛林道夫小姐就是那个懂得欣赏的人。”
这一波反客为主,直接将了希尔的军。
“呃还是不要了,君子不夺人所爱,阁下还是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梅克林格摇头失望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罢,两人都笑了。
笑过后,希尔感叹道:“跟阁下聊天一直都很开心,很轻松。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要回陛下身边了。有机会再聊吧。”边说着边站起身。
“还有,谢谢你了。”
梅克林格挑眉道:“那就帮在下引荐‘杨清竹’这个人吧。”
“”希尔直接装作没听到,挥挥手就走了。
梅克林格还在提要求,“那就帮在下再求一幅画,在下付酬金,多少都可以。不,条件任他提”
希尔则不理会他,越走越快。
梅克林格看着消失在花墙后面的身影,忍不住低低笑开了。
“看来是没事了。”
回来碰到艾密尔,希尔让他帮忙找了个玻璃瓶装上水,将那束蔷薇花插了进去,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闷。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只是她和莱因哈特之间还是没说上几句话。稍微让人有些挫败。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希尔来向莱因哈特告别。
此时的莱因哈特正闭着眼睛,手肘撑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可眉毛却深深地皱起。
希尔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
话音一落,就见莱因哈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平时睿智如海洋般广阔的湛蓝双眼,此刻透出的是茫然和不解。
好一会儿,才仿佛找回双眼的焦距般看向希尔。
希尔赶紧道:“陛下,时间不早了,下官告退了。”
“不许走”莱因哈特嘴上说着,手也伸了出去,在希尔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向了自己。
也就是瞬息的功夫,希尔发现怀中贴上了一个人,腰也被人紧紧搂着。
闷闷的声音自怀中传来,“朕有些难受。”
希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将手放在莱因哈特的额头,试了试,有些烫。
再看人,嘴唇发干,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是
生病了
希尔顾不得其他,赶紧传唤艾密尔和迪特里希,让他们去叫医生过来。
一通忙乱之后,莱因哈特被安置在了病床上,御医团也得到了初步诊断,过于劳累引发的发烧。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一听这话,旁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希尔,仍旧蹙着眉,显得很忧心。她怕这是他患上夺去他性命的疾病的开端。虽然她让人研制出了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可临到这一步,她的心里仍旧充满恐惧。
她以为她能救海因里希,可结果更加令人痛心。
那他呢,她是否能改变他早逝的命运
正当希尔心中惶惶,胡思乱想之际,手被人紧紧地拉住了,耳边是莱因哈特虽有些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你不准走,不准离开朕的身边。”
害怕失去眼前之人的恐惧,让希尔不顾房内众多人在,反握住了那只手,嘴中喃喃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很害怕”
五感虽然因为生病变得有些迟钝,可不妨碍他听到她说什么,甚至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
“就是这样才害怕。”希尔脱口而出道。
莱因哈特突然心就软了下来,对屋内的其他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秘书官小姐留下就行了。”
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听从命令,行了礼,依次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莱因哈特示意希尔坐在床边。
“秘书官小姐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这会儿怕了,怕朕会因为这点小病就死掉吗?”
话音刚落,就被希尔一把捂住了嘴,“别说,别说那个字。不吉利。”
莱因哈特拉下那只瓷白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秘书官小姐舍不得我死,那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不愿意和我说话。还剪掉了头发,丑死了。”前半句还很是愉悦,后半句就变成了不满。
谁想希尔直接红了眼眶,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
莱因哈特一下子傻眼了,神情是当初差点要死在杨威利手中时都没有的慌乱,“你朕你是不是怪朕说你丑了?不丑,一点都不丑,是朕说错了,我的希尔是最好看的。”
“不是,我是,我是怕”怕你会死,怕我救不了你。
不开口还好,这一口,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莱因哈特只能手忙脚乱地给希尔擦眼泪,“别哭了,你一哭朕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仿佛被蛊惑般,轻轻地吻上了希尔尚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然后慢慢向下,一直到那张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嘴唇。
希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在了当场,直到唇瓣被反复地摩挲才想起来推开莱因哈特。
“陛陛下”
可是自己却先被推倒在了床上。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本就因为发烧被淹没了部分理智的莱因哈特,受到眼前观感的刺激,竟有放任自己继续下去的趋势。
希尔急了,一边推拒着一边道:“陛下你烧糊涂了。”
莱因哈特稍稍停下了动作,嘴里却低低地笑了,“朕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希尔,留下来吧,一直留在朕的身边。”
希尔撇开头,颤颤巍巍道:“我,我听不懂陛下在,在说什么。您放开下官,下官”
视线受阻的希尔,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莱因哈特眼中欲望与愤怒交杂,不停变换的样子。
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了脖颈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疼”
直到感到嘴里传来一股铁锈的味道,莱因哈特才松开嘴,心中既有一股隐秘的报复的快感,又有一点得意。
“既然疼,为什么要让别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莱因哈特喃喃道。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极力撇清关系,看着她为他表哥伤心到吐血。看着她脖颈上被咬出血的牙印,还有那是邱梅尔留下来的,仿佛在宣告,在挑衅,他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
想到这里,愤怒和不甘再度涌上心头。
扳过希尔的头,强迫她看向自己,残忍地戳破她的逃避,“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那么聪明你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朕的心思,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朕本来想等到你装不下去的那天,可是,发生太多事,朕已经等不下去了。”
希尔不停地摇头,“不是的,陛下,我”
“你想说你不知道?”
希尔心中一颤,就像他说的她确实有所察觉,也怕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但现在已经不是她装作不知道就能对付过去了,而且她并不想对他说谎。
希尔只能不停地斟酌用词,最好能打消他的念头,又能解了眼前的困境。
“陛下将来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她会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对陛下也是一心一意”
还未说完就被莱因哈特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你在质疑朕对你的心意?还是强调你对朕并不是一心一意?”
“下官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希尔越想解释,越说不出来什么。
看着她的样子,莱因哈特毫无预兆地笑了,原来人在气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你看你都知道,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冠冕堂皇地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你凭什么以为朕会原谅你的这种行为?凭什么?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罢了。”
说罢神情出现了一瞬的落寞,大概是想到自己付出的感情却得不到回应,终究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很快,莱因哈特就收起了这份落寞,重新看向希尔,微微一笑后,说道:“朕还从来没有过被如此玩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玩弄朕,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明明眼前人是笑着的,希尔却从中看到了十足十的危险。那个邪气的笑容,竟渐渐和霍尔德尔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希尔下意识地要远离。
却先一步被莱因哈特拉了回来,下一秒嘴唇被撅住,胸口也随之一凉
希尔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