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下着雨,阵亡将士墓地的新建竣工典礼还是如期举行了。这阴雨绵绵的天气也算是和现场肃穆的气氛相应和了。
因为天气,场合等等的原因,让人没工夫多注意,陛下身边年轻又貌美聪慧的秘书官小姐却没有跟在陛下身边出席典礼。
玛林道夫伯爵身为父亲自然是注意到了女儿不在,莱因哈特的解释是,希尔有些不舒服,便让她留在官邸休息了。
伯爵关心了一下女儿,知道只是轻微发烧,便没再说别的。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生病,只是莱因哈特找的借口。
因为早上的那一遭,知道了许多希尔瞒着他的事,这让他一时心绪难平。若是希尔跟在他身边,难保他不会一时控制不住,让人凭空生出无端猜测。
他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只是有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阵小小的骚乱之后,一个人被押到了他的面前。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欲要刺杀他的人被奇斯里发觉并抓住,被带到了他面前。
“是那个叫霍尔德尔的人派你来刺杀朕的吗?”莱因哈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男人。
来人狠狠地瞪着他,骂道:“想要杀你的人就跟宇宙的尘埃一样多,因为你就是让那么多人因为你而死。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但如果他能杀掉你,我衷心地感谢他。”边说边不甘心地挣扎,眼睛死死地瞪着莱因哈特,眼球也因为仇恨爬满了血丝,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将敌人撕烂誓不罢休。
正控制着人的奇斯里怎会让他挣脱去伤害陛下,厉声呵斥着“老实点”,同时肘部重重击在了他的后颈。
刺杀者这才因为身体无力停止了挣扎,但嘴上却没闲着。
“还记得三年前威斯塔朗特发生的惨剧吗?你明明已经收到了布朗胥百克公爵要对那里投放核武器的消息,却任由事态发展,眼睁睁看着二百多万无辜的人被杀害。这样的你怎配被士兵尊重,被无数平民敬仰。你该死该死”
刺杀者说着说着就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艾密尔见状赶紧挡在了莱因哈特面前。奇斯里也立刻将人往后拉。
而刺杀者还在不停地诅咒着,“我的未婚妻被活活烧死了,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永失所爱,永远孤家寡人,尽享无边孤独”
这一声声恶毒的诅咒就像魔咒一般,不停地敲在莱因哈特的心间。还有那二百多万条无辜的性命,仿佛此刻就在莱因哈特面前,被火灼烧着,绝望的哭泣哀嚎还有好友吉尔菲艾斯因为此事与他产生争执,最终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莱因哈特感到心脏被生生的撅住,让他再也无法呼吸。眼前甚至也有片刻的模糊。
直到奇斯里前来禀告,“刺杀者咬破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胶囊,现在人已经死了。”
莱因哈特这才恢复神志,哑着嗓音说道:“安葬了吧。”
希尔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任由风吹起的雨滴溅落在身上,心中越发不安和焦虑。
上午因为典礼的时间到了,两人话没说完,莱因哈特便匆匆离开了。他没有让她随侍在身边,而是让她等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们再继续说。
而此刻,有些失魂落魄的莱因哈特已经回到了临时官邸,正坐在会客大厅的沙发上。眼睛怔怔地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多到都堆在他的脑中,让他分不清对错,让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
艾密尔见到浑身都有些湿漉漉的莱因哈特,赶紧拿过来一条毛巾,恭敬地递过去,“陛下,您身上都湿了,赶紧擦拭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莱因哈特看了他一眼,可又不是看他,焦距完全略过他定在了空气中的某一点。声音仿佛也是从虚空中传来的一样,“去帮我拿瓶酒来。”
艾密尔为难道:“可是玛林道夫小姐吩咐过,不让您”
莱因哈特瞥了他一眼,“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艾密尔微微低下了头。
此时的莱因哈特已经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去。难道她没告诉过你喝酒能驱寒。”
艾密尔这才听命去拿酒。
希尔听着外面的响动,知道是莱因哈特回来了。犹豫了一下,便叫了迪特里希过来询问典礼上的情况。
然后就知道了刺杀的确是发生了,刺杀者也服毒自尽了。莱因哈特并没有受伤,就是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玛林道夫小姐去劝慰一下陛下吧。”
希尔摇了摇头,“不了,陛下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见我。况且天色已经晚了,我先回去了。麻烦你代我向陛下告声罪。”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被砰地一下推开的声音,还有听不出情绪的质问声,“你要去哪里?”
屋内的两人都被惊了一下。
迪特里希见是莱因哈特走进来,忙向他行礼。
莱因哈特挥挥手,“你先出去。”
迪特里希看了一下希尔,希尔并不想迪特里希出去。总觉得这个时候两人独处,有些危险。这也是她急着回去的原因。
只是迪特里希服从和忠诚的人是莱因哈特不是她,所以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莱因哈特两人。
“你要去哪里?”莱因哈特又问了一遍。
“呃自然是回家。天色不早了,陛下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希尔斟酌着小心说道。
“回家?”莱因哈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不许你走。”
伴随着话音落下,希尔已经被拽着撞进了莱因哈特的怀里。
“希尔,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快说”
因为离得近,希尔很容易就闻到了莱因哈特身上浓浓的酒味,“陛下,你喝酒了。”
“喝了。别管这个了,你快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莱因哈特表现的很不耐烦道。
“陛下,你醉了,需要休息。”希尔岔开话题道。
谁想莱因哈特这个时候却低低地笑了,“朕有没有醉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是你不愿意回答朕而已,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你不相信朕,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朕。你说让朕给你时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你以为朕没有听到你对迪特里希说的话吗?你夸他做事变得稳重了,又有艾密尔细心又认真,有他们两人在,即使以后你不在了也能放心了。不在了?呵呵,你告诉朕你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希尔猛然一惊,那是前段时间刚回到费沙时,要忙于战争中牺牲士兵家属的安置工作,又有迁都的大事,她实在忙不过来,便将一些事情交给了迪特里希和艾密尔。艾密尔素来认真仔细,倒是没有太多担心。就是迪特里希性格跳脱,也有些粗心,让她有些担心他做不好。
不过想着年轻人需要多一些机会去历练,历练多了,做事也就成熟了。还是将事情交给了迪特里希。结果也没让她失望。她就是亲自去做,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高兴之余便夸了他两句,一不小心有些话也就说漏了嘴。
她的确是觉得,在她离开之后,艾密尔和迪特里希可以接手她的工作。
没想到那些话却被他听去了,怪不得他那天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希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以沉默应对。
莱因哈特却步步紧逼,掰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朕在等你的答案。”
希尔眼睛躲闪,不肯看向他,“陛下,你别逼我,我不知道。”
莱茵哈特再次笑了,眼里却闪烁着冷芒,“那就让朕给你答案吧。”
说完,嘴唇就落在了希尔紧抿的嘴唇上。
“希尔我很冷我想要你”
惊惧害怕间,希尔似乎听到莱因哈特如此喃喃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希尔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不再挣扎,顺了他的意。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莱因哈特自然也看到了希尔流下的眼泪,却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只有无论如何要将她留下来的坚定。
抬手覆上希尔的眼睛,说道:“别这么看着我,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不会停下来了。朕不想一个人。”
希尔哽咽着欲开口,“陛下”
莱因哈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嘴唇再次覆上了她的嘴唇。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被风卷席过来的雨滴浸的半湿的衣服被褪去,然后贴上来一具同样带着湿意的身体。
辗转纠缠间,一阵撕裂般的巨大疼痛几乎要将希尔整个人淹没开来。
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咬着唇扭过头,恰巧透过指尖缝隙看到了窗外黑沉的夜空。
暗的仿佛没有尽头。
渐渐地她的意识仿佛也飘进了这一片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离她远去,直到陷入黑暗的沉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