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听,咦了一下,皱了皱眉,紧接着看向手下的文武,有些疑惑地问了问:“诸公以为,袁绍此来是为了何事?”
这时众人还在一乱,只见荀彧已经起身,拱手答道:“丞相,袁绍新灭公孙氏,占据冀幽并等州,挟河北幽燕之众,麾下谋士如沮授、田丰、许攸、审配等,又得刘关张、颜良文丑等为其羽翼,气势之盛,堪比吴铭。丞相在荆州新败,又接连损失许褚、裴元庆两员虎将,袁绍此时遣使来许都,必然不怀好意。丞相需当小心应对才可。”
曹操眉头紧皱,他也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本以为早点将吴立仁拿下,再腾出手来对付袁绍;没想到接连的失败,却让吴立仁愈加强大,而袁绍更是灭了公孙瓒,实力也更加强大起来。如今南北两个强敌,曹操虽然有天子在手中,占据中原之地,却已经是腹背受敌,捉襟见肘。如今曹操的形势可以算得上危机四伏。
“本初和我本是旧识,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私交也不错,我想他不会为难于我,或许能助我大败吴铭,也未可知。我等在此多猜无益。来人,将袁绍派来的使者请到丞相府来一叙。”
没一会,只见一个身材瘦削谋士缓缓跟着曹操手下将士走了进来,他年纪四十岁左右,发髻耸起,嘴唇上一缕纤细的小胡子颇为桀骜地向外张扬着。整个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眼神中满是不屑,这时候曹操眯了眯眼,好像一下子认出了眼前之人,忽然哈哈一笑,从座位上腾地战了起来,急匆匆地向着来人走了过去。
“子远,子远!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听说有冀州来使,便猜会不会是子远前来,没想到,果然是!来来来,请上座!”
此人正是袁绍麾下谋士许攸,当袁绍派人来觐见天子的时候,他便主动请缨来许都出使,他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许攸冷笑一声道:“阿瞒,我这一路来此辛苦万分,可都是为了你啊!”
一句“阿瞒”,让曹操麾下的众将不由得怒目圆睁,典韦更是大喝一声“竖子休要放肆!莫非以为某不敢斩你不成?”
曹操立刻挥手阻止了典韦和众人,接着继续笑盈盈地对着许攸说道:“子远远道而来,必然有所指教!来,先请上座,操,一定洗耳恭听!”
许攸看了看一旁怒气不止的众人,摇了摇头道:“阿瞒手下这些莽夫在此,我实在不知从何开口啊!”
曹操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诸公,今日议事暂且到此,都先出去吧,我要和许子远先生彻夜长谈!”
曹操令下,众人虽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听从命令,悉数退了出去。这时典韦走出来,仍然有些愤怒不已,来到了郭嘉面前道:“奉孝先生,这许子远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丞相会对他如此尊敬?这厮如此傲慢无礼,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郭嘉呵呵一笑,“典将军无需着急!许攸此人贪财忘义,却是一匹夫耳!丞相此举,只是在意他的主人,河北袁绍。典将军切莫冲动,坏了丞相大事!”
听到郭嘉的话,典韦才恍然大悟,嘿嘿一笑,不再言语。而郭嘉和荀彧一起向外走着,郭嘉看着荀彧一直一言不发,接着问道:“文若以为,许攸此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袁绍如今气势正旺,野心又很大,来许都自然不是为了帮助丞相。许都重要,因为天子在此,若是彧所料不差,许攸必然是为了天子而来。看来袁绍也打起了天子的主意了。”
此时议事厅中,许攸坐在上座之上,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看着一旁恭谨的曹操,哈哈一笑道:“孟德啊!我实在是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才来此搭救于你!我主现在领冀州、幽并之众,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如今他让我来此便是建议天子迁都邺城。孟德你想,若是天子真的迁都了,你曹操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丞相,还有什么理由征讨天下?”
曹操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问道:“本初真有此意?那也要看我曹操会不会同意,他若是想较量一番,那我曹操也不会怕他!”
曹操冷哼一声,轻蔑地看了一眼许攸,这反倒惹得许攸呵呵再笑道:“孟德啊孟德!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若是我主和你开战,到时候西凉马腾、江东吴铭一起进攻,你曹操就是有三头六臂,又能挡得住谁?况且,以攸之见,孟德你未必能挡得住我主。”
“哈哈哈,子远竟然如此自信?操虽不才,然降刘表,败孙权,击孔融,灭田楷,拒马腾于崤函之外,讨吴铭于江东之地,虽然不能称为雄武,但是岂会惧怕区区袁绍,子远,你这话说错了!”
曹操哈哈一笑,抬眼望向许攸,却发现许攸正在煞有介事地望着自己,继而许攸开口说道:“我许攸不远千里来到许都是为了帮孟德兄,只是不知孟德为何如此相欺!”
“子远先生哪里话,操所言俱是实情,哪有欺瞒之言。”
许攸呵呵一声,“孟德降刘表,因为孙吴同攻,趁机攫取;败孙权,也是因为孙吴交恶,获得渔翁之利;田楷孔融,皆是土鸡瓦狗之徒,徒有虚名,败之不费吹灰之力;至于西凉马腾,不善攻城,长安城高,其攻之不下,亦情有可原,非曹公之力;至于吴铭,孟德莫不是忘记彭城之焚,新野之火,下邳之败乎?”
这句话说完,曹操脸色一变,拂袖而起,凌厉的眼神盯着许攸身上,许攸却却不以为意,继续打了一杯酒,端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孟德何必如此恼羞成怒?你我根本不需要如此生分,你的底细,我都知晓。我说了,我来许都只是为了帮你。”
说完,将手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这时曹操脸色舒缓了下来,接着躬身为许攸再次满上,紧接着退了几步,躬身对着许攸拜了一拜道:“还请子远兄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