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秒前,彼得觉得事情已经没办法更糟了。玛丽的失踪、克隆体的出现,再加上他万万没想到梅婶竟然会对他是蜘蛛侠这件事表现出如此剧烈的反应——他已经开始后悔向梅婶坦白这件事了。
而现在,这一刻,刚刚那一大摊子麻烦却又都被抛之脑后了。
理查德·帕克,他那个早就应该死了十五年的父亲,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脸上的微笑是那样鲜活有力,那样的真实。
“你......你还活着?”彼得大脑一片空白,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时候他有必要提问,非常地有必要,“爸你还活着?但怎么可能!?他们说你的飞机......”
“空难,我知道。先坐下来,彼得,放轻松。”理查德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我知道除了忧郁以外还有很多事要解释,但是——”
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过来,彼得。”
彼得踌躇了片刻,犹犹豫豫地朝着父亲的方向挪了过去。
理查德·帕克将他牢牢搂在了怀里,他的拥抱就像任何父亲的一样温暖而有力。
“现在给我出去!”梅婶反常地大喝,彼得印象里还从没见她过这么大的火,“出去!我的后半生已经受够了你们帕克家的闹剧了!是我妹妹嫁给了你,不是我!我不想再和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沾上任何关系!”
“梅。”理查德道,“我们现在终于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不!等等!”彼得一拍脑袋,大喊,“梅婶,你知道我爸还活着?”
“是,我知道。”
“你知道我爸活着却不告诉我?”
“你也没告诉我你是蜘蛛侠。”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
“我是在保护你!”梅婶气愤地说,“看看现在这个糟透了的状况,他现在回来了!”
“冷静点,梅。”理查德走向冰箱,拉开了柜门,在里面探索了起来,“我想这个点大家都该饿了,我们得向一家人一样说话,彼得想要知道原因。”
他摸出了一盒披萨和一瓶番茄酱:“看,披萨,冷披萨就很适合现在这个时候。”
彼得愣住了,他感到不知所措,不知究竟他现在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害怕。
奥斯本工业废弃的基因实验基地。
“我要告诉你,玛丽·简,这个地方曾经威极一时。”
穿着样式类似蜘蛛侠制服、脸却溃烂了半边的双面彼得弓着身在控制台上捣鼓,像极了一个准备制造弗兰斯肯坦的疯狂科学家。
惊惶的玛丽·简被固定在一张实验躺椅上,手脚被牢牢固定,浑身接满了令人不安的电线线路。她就是今天这个疯狂实验中被不幸挑中的可怜小白鼠。
“但是这儿环境实在不怎么样,难怪奥斯本最后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他顿了顿,尝试着露出了一个让玛丽心安的微笑,但这张双面的面孔却只让人愈加毛骨悚然。
“我不得不对这里的实验室做了一些改进,因为这里简直没法用。”他说,“但我认为我改进得很好,我们会先试一下,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测试......”
玛丽·简已经停止了喊叫,她翠绿色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泪水沿着面颊轻轻滑落。
“一切都会好的,玛丽。你马上就要改变了,变成我不需要担心的样子。你将会能够保护自己,我们又能够在一起了。”
说完这些,他似乎终于准备按下按钮了。而就是在这一刻,他的后脑传来了剧烈的刺痛,那是嗡鸣的蜘蛛感应。
埃瑞克一手摁着实验台飞身闪入,金属的战靴狠狠踹在了他扭曲溃烂的那半边脸上。
“结束了,克隆小子。”埃瑞克一脚踏在实验台的控制板上,摸着自己的拳头,“你该回笼子里去了。”
帕克住宅。
这是彼得做梦都无时不刻希望的情景——他的爸爸理查德·帕克、梅婶还有自己,围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美味的披萨我,荡漾着的温情融化在天顶上浅黄色的灯光里......
好吧,也许最后一个部分有点问题。
不同于幻想的部分是,现实中的气氛很尴尬,也很凝重。梅婶没有坐下,而是依然双手环抱站在餐桌边,目光冰冷而带有敌意地盯着理查德。彼得觉得自己像是被夹进了一场悲剧的家庭伦理剧,而且还很不幸地处在主角的位置。
他忍不住开口问了:“那......我妈妈也活着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他说:“听着,当你还是小孩的时候,我明了一些东西。我本意想要......”
“治愈疾病,利用动物的dna,基因学工程,我知道。”彼得低沉地说,“我认识你以前的一个同事——科特·康纳斯教授,他是个好人。他只是希望利用蜥蜴的dna重生自己的断臂,结果把自己变成了一只丑陋的怪物。(《凡蜘蛛侠1》中的反派蜥蜴人)”
“是的,康纳斯曾经是我的同事,我也为那样的事故感到非常抱歉。”理查德轻轻闭上了双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这也是我当初出走的原因。奥斯科企业赞助了我们的工程,我们认为自己的研究失败了,但赞助商却觉得我们成功了。我只想要帮助人们,找到治愈疾病的方法,但最终我却造出了会制造出恶魔的东西。如果被他们滥用,更多像蜥蜴那样的悲剧将会诞生,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看着它生。”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他们拿走了我的实验成果,而你不能成功反诉一个价值十亿美元的公司,除非你有十亿,而很不巧的是我没有。而最后,他们还是需要我们这些专家的知识,我当时很缺钱,而他们保证了我们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研究成果,掌握一小部分的权利。我想,让我的成果在我自己眼皮底下总比被他们抢走要好,于是我......唔......就同意了。我们妥协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只需要去芝加哥签个字,合同就算完成了。”
“就是那趟失事的飞机。”彼得已经猜到了,“你没有登机。”
“是的。”理查德道,“登机前的最后关头,我反悔了,我认为那不是我们研究的初衷、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但你母亲不同意,她说她同样是公司职员、她也能作代表签字。我没能阻止她......没能阻止她登上那架飞机。我想,如果飞机没有失事,我们之后肯定也会离婚,但那并不影响我深爱着她,哪怕是到现在我也仍然爱着她。”
理查德停下来,观察了彼得的神色片刻。
“我很抱歉,孩子。但理论上说,你母亲的选择也没有错。”
彼得沉默着,满肚子的俏皮话都无影无踪了,他不知道现在他应该说些什么好。
“而接下来,我得把话先说在前头。”理查德道,“接下来的部分,你们可能更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