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瑞克能够感受到生命力从身体里飞流逝，感觉就类似血管被抽干一样。升级后的装甲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胃口惊人地蚕食着他的生命，并且在他使用极限输出的一瞬间来得更加凶猛了。

但就像埃瑞克自己说的，他现在已经把这些全部抛到了脑后，不去在意了。

“输出功率15o%......充能完毕。”

a1pha战甲射出的热视力光束陡然粗了一圈，僵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红热的射线被朝着omega装甲的方向一寸寸推了过去。红光映亮了整片黑夜，云端仿佛着起了火，有如带着火星的纸屑飞舞，火苗在稀薄的空气里转瞬即逝。

omega装甲这边也快到极限了。和埃瑞克不同，他没法以这种近乎榨干自己的方式爆出越极限功率的输出，仿生体的身体和omega装甲在打造出来时就维持着百分之百稳定的状态，能量输出最高也无法突破1oo%的上限限制。

尽管装甲已经开始悲鸣，胸前那白色的“s”已经因能量供应不上开始忽闪忽灭，但他一时半会儿还能坚持。他还有希望，只要撑到埃瑞克油枯灯尽，就是他的胜利。

然而，随着埃瑞克一声几乎冲破天际的暴吼，他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输出功率2oo%......充能完毕。”

a1pha装甲冷冰冰的电子提示音有如死神的宣判，omega装甲里的仿生体表情几乎抽搐了起来，他惊惶地叫道：“你真的不要命了么！？”

埃瑞克没有理会，目镜里射出的激光束更加凶猛了。两道红热的光束合并在了一起，有如化作了一条汹涌的河流，和它比起来omega射出的热视力简直就是水龙头里的细流，顷刻功夫就被咆哮的波涛淹没。仿生体不甘地大叫，装甲化作了红热光流中的一个轮廓，外壳终于承受不住开始了熔化。

埃瑞克觉得他几乎将魂魄都并在这一击里射出去了，热视力光束掐断时，整个人仿佛轻了百倍，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了。omega装甲裹在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里，拖着长长的一条火热的轨迹朝着地面上坠落了下去。

埃瑞克很想确认一下他接下来会怎么样，里面的仿生体是不是已经报废了，可惜他没力气了。a1pha装甲贡献出全部力量后终于又回到了休眠状态，觉醒配件也自动剥落、折叠回了公文包形态，随着他一起从高高的空中向下坠落。狂暴的风化作鞭子迎着面颊抽打，埃瑞克感到了窒息，缺氧的大脑像是要被名为疲倦的潮水吞没。

而后，他的坠落停下了，迷迷糊糊似乎落到了温暖的怀里。

“真是乱来。”瑞文接住了他，语气依旧是那样不咸不淡，像是刚刚看完了一场表演的观众。

埃瑞克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道：“哈，因为知道有你接着嘛。不好意思，就这样......让我睡一下吧，好困。”

他脑袋十分不客气地往瑞文怀里蹭了蹭，真的就沉沉睡去了。瑞文也难得没有不客气地把他扔下去，毕竟今天或许他确实需要休息。

席卷全纽约的亚魔卓级病毒事件到此终于算是临近尾声了。神盾成功地从埃瑞克的血液内提取出了抗体，并开始批量生产疫苗输送往所有感染区域。隔离还需要维持二十四个小时，但病毒的扩散已经得到了抑制，明天应该就能完全控制住。

神盾同样派人去寻找了被击落的omega装甲，但找到的只有一个带着烧焦痕迹的深深焦印，而装甲和里面夏洛特博士的仿生体都已经不知所踪。

级病毒“亚魔卓”被追加列为了地球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一部分样本被保存在了神盾的母舰上。虽然病毒得到了控制，但却留下了一个并症。到目前为止，多数感染病人虽然已经被治愈，但初步估计应该有百分之三的病人仍然保留了病毒赋予的能力。一批新的能力者涌现了出来，对于神盾和政府而言，显然不是好事。

零号病人则又是个特例，他的能力得到了抑制，但病毒却并没有被清除。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只得暂且地将他低温关押在了神盾总部三飞饰里。从科学上来说，他的大脑早已经彻底死亡，科研人员们现在甚至没法确定他现在究竟算是什么东西。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暂时地落幕了。

埃瑞克不确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感觉像是把一辈子都睡过去了一样。睁开眼的一瞬，刺眼的白光灼得他视网膜一阵目眩。

身体还是十分沉重，就像刚刚跑完万米马拉松一样。他喘着气，靠着床头坐起身，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瑞文换上了她那身黑色的休闲夹克和牛仔裤，翘着腿坐在床边淡定地翻着一本封皮已经泛黄的老书，让人禁不住想到电影里那些神秘兮兮的巫女。

“醒啦。”她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埃瑞克伸了个拦腰：“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赶紧上来对我说‘还不行你的身体还不能勉强起来’之类的吗？”

瑞文目光难得地离开了那本怪里怪气的书，朝他瞥了一眼。

“如果我这么说，你就会老老实实躺回去？”

“不会。”

“我想也是，所以我干脆不说了。”

“但是好歹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嘛。”

“好吧——”瑞文继续捧着她的书，语气毫无波澜像是照本宣科一样说道，“——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别太勉强，你得继续休息。”

“毫无诚意。”埃瑞克一叹，“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好了......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这么久？”埃瑞克吃惊道，“那病毒......”

“解决了，托你的福。”瑞文说，“弗瑞局长说你醒了以后要向你转达谢意。”

“等等......两天两夜？你不会......一直在这儿陪我吧？”

瑞文半天没说话，脑袋有意无意地撇到了一边。

“反正......因为病毒的事学校也停学，我又没有什么别的事......”

虽然看不到表情，不过她越来越小的声音听上去就莫名可爱，埃瑞克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多谢啦。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稍稍严肃了起来。

“那个叫‘觉醒配件’的玩意儿是吧？”瑞文终于放下了书，道，“就像我说的，你母亲交给我的。她希望我能替你做出选择，选择是否把这个交给你。然后她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不过看上去她暂时也不打算回来。”

“这样啊。”出乎她意料，埃瑞克看上去倒不是特别在意。

“其实还有一件事，斯塔克先生和弗瑞局长都特别强调了。”瑞文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道，“是关于那个‘觉醒配件’......那个还是尽量不要用的好。斯塔克先生说下次再用的话......你可能会变成人类以外的东西。”

埃瑞克深吸了一口气。

人类以外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