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对方好不容易做出了个这么周全的计划，不可能只有这些手笔而已。
牵丝蛊是大头，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小手脚。
就算是一些普通的、轻微的蛊毒，也足够让京城有不少小骚乱了。
而卓施然给出的方子，就是祛除蛊毒的方子。
“之后肯定会有消息出来的，京城蛊疫泛滥，需要药材，诸如此类的……”
卓施然说着，挑了挑眉梢，“我仔细想了想，也是时间太赶，我自己的医馆药铺还没能开张，外祖家虽是做药材营生的商户，却不在京城买卖。”
“所以真要说起来，等到京城蛊疫泛滥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按照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一口恐怕就是言家和卓家吃到了。”
卓施然声音凉凉的，“我和他们两家，关系可不太好，这钱，让狗赚都比让他们两家赚要好，所以，拿着这方子……”
天星阁主的眉心紧紧皱着，“虽然……”
他咬了咬嘴唇，“但是……”
他仔仔细细地将卓施然这话捋了一遍又一遍，不是不懂她的意思。
而是因为太懂她的意思，就更加的……
“你说谁是狗呢？”天星阁主忍不住问了一句。
卓施然一怔，旋即露出笑容来，“我的错，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未表歉意，你看这事儿怎么弄吧，我这儿能够提供一些药材。”
“至于利润，还是老样子，我们五五开就行。虽说这事儿我不管了，任由你去弄了。但你差不多点，价钱别太过了。”
蒋天星听着卓施然这话，眼眸微眯的盯着她看了片刻。
他当然听得出来卓施然的意思，是怕他为了赚钱，把药价定得太高。到时候老百姓们都买不起。
他先前草草扫了一眼卓施然开的方子，其实就已经看出来了，卓施然的方子里尽量用的都是一些比较低廉的药材。
天星阁主眯眼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卓施然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我说得没错，有的时候，你的确是心软。”天星阁主说道。
卓施然被他这话说得，眸光略有怔忪，旋即一笑。
“我倒也不是心软，只是怕你不聪明，竞争对手这么多，我都想办法把方子给你拟得尽量便宜低成本，就是为了和言家卓家去比谁更便宜，以薄利多销取胜呢。”
天星阁主撇了撇唇，“是是是。”
卓施然也没再多做解释，其实她心里清楚，天星阁主说她心软。
她对敌人虽然半分不心软，但不代表没有心软的时候。那些吃不起药的老百姓，真的是挺苦的。
更何况，这次京城若是因此有了蛊疫，纯粹是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所以，能够让事情简单一点，就简单一点吧。
卓施然也就准备从试炼场离开。
天星阁主送她出去，“你也不等黑陵醒来，想必会对你感恩戴德。”
“没必要。”卓施然淡声道，“反正你该把他放了，就把他放了就行。”
“知道了。”天星阁主把她送到了黑市入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让人来给我带话就行。”
卓施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听到天星阁主这话，也只是抬起一只手来挥了挥。
待到天星阁主回到试炼场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高大精壮的身影伫立在侧门口。
虽然看起来脸色似乎还透着些许憔悴，但是一双黝黑的瞳眸里，神色已经澄明，没有丝毫狂乱。
安安静静地看着天星阁主。
“阁主。”黑陵声音低沉。
“嗯。”蒋天星应了一声，淡声道，“你可以走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黑陵的目光里，有着些茫然，但是并不吃惊。
蒋天星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有了个猜测，“你先前发狂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黑陵黝黑的瞳眸里，目光一闪，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全都记得。”
蒋天星略有诧异，但也没有非常震惊。
只点头说道，“那正好，也不用我多做说明。你自由了，至于你为何能获得自由，功不在我。”
黑陵的瞳眸里，目光又闪了闪，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目光，一瞬间仿佛有了焦点似的。
“我明白了。”黑陵说道，“多谢阁主一直以来的照料，告辞了。”
蒋天星点了点头，看着黑陵离去的背影，提了一句，“那人打架虽然凶，但其实是个心软的家伙，你要是实在无处去，去投奔她也不是不可……”
黑陵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一样，脚步陡然一顿！
然后就听得蒋天星的声音从身后继续传来，“她若是不允……”
黑陵原本都准备继续走了，但是听到了蒋天星这话，又没忍住，继续停着脚步听着。
她若不允……又当如何呢？黑陵心中默默想着。
就听得蒋天星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多缠一缠，多求一求，多装装可怜，你只要没什么坏心思，她大概是不经磨的。”
黑陵停顿了片刻，才又抬步朝着黑市入口离去。
而另一头，卓施然离开了黑市之后，就径自朝着自己的府宅过去。
她也着实忙活了许久，需要一些休息。
其实，卓施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监察司投奔庆铭。
反正母亲和弟弟都在那儿，自己过去亦无不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
如果去了监察司的话……小爵爷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可能就没那么方便了。
所以卓施然思前想后，还是回了自己的府宅去。
虽然母亲和小淮不在，但是家仆还是都在的。
全坤正在药草园子里张罗着，跟在他身旁一起忙活的，是卓施然从黑市领回来的小机灵。
眼下看起来，已经没了初见时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了，跟在全坤旁边，做事情手脚很是利索。
可见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大抵是没想到卓施然这会儿会回来。
全坤看到卓施然，愣了愣，然后就惊喜道，“小姐！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休息一会儿，很快就走。”卓施然坐在一旁石凳，抬手捏了捏鼻梁，“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全坤看到了卓施然脸上的疲惫，刚想和她说，给她炖些补品睡醒了喝。
还没开口呢，门外就进来几个士兵，姿态看起来还挺恭谨，“九姑娘，您总算回来了，应将军请您前去……”
卓施然看着，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没完了。”
她忙到现在，腿都有些软了，刚想起身，腿就一软，一道颀长身影倏然出现在她身旁，扶住了她。
熟悉的清新凛冽的气息，就飘进她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