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选择攻秦的道路,先从盱台出发,北击章邯,现在已经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向西去,由函谷关入潼关,一路打到咸阳,这也是项羽原本给项安安排的作战路线。
而刘季的进攻路线,则是从盱台行至南阳,走武关道,往蓝田的方向打。
项羽那边在轰轰烈烈的打生打死的时候,刘季这边,再次招揽到了一个非常聊得来的人。
他的名字叫郦食其。
郦食其的身份和已死的吴句一样,是个纵横家,但是此二人还是有着些许差别的,那就是经验。
郦食其已经年过半百,见多识广,能力,肯定是要强过吴句一大截的,包括那半吊子的庞泽,也绝对比不上郦食其。
至此,刘季团队攻克秦城的画风,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郦食其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刘季,“将军,在我看来,在战争中,最差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一定是强行攻城才是。”
“我们一路上还有诸多秦关需要攻克,难不成我们要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过去吗?”
“武关道的秦军素质本就良莠不齐,因为暴秦的存在,这些秦将本身的抵抗意志也所剩无几。”郦食其眯了眯眼,“只要让老夫进城,游说一番,这些深受暴秦之苦的将领就会将城池乖乖奉上了。”
“您老......有信心?”刘季虽然有些兴奋,但还是保有一些理智的。
“有。”郦食其笃定的点了点头,“若是早一年,老夫都还没有如此信心,但是现在......”
他轻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腿:“那秦二世和赵高,早就将自己的退路完全封死喽。”
......
“三叔,我们现在的粮草还剩多少?”项羽喊来了项伯,开口问道。
“足够三月行军,怎么了?是需要更多的粮草吗?”项伯皱了皱眉,做到了旁边。
他现在是真的想给项羽一耳光。
前两天的巨鹿之战前夕,楚军渡过了洹水,项羽为了动员士气,在让所有人都吃饱之后,破釜沉舟,激发了楚军的斗志。
但是在项伯看来,项羽完全是逮着他的胃狠狠地来了一拳。
砸的那是锅吗?沉的是船吗?还有各种营帐设施,以及船上的粮草,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项羽一股脑扔河里了。
那TM都是钱啊!
项羽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项伯:“需要,如果可以,让那刘锦桉再多采购一些。”
“要和秦军决战了?”
“是,我想试试能不能收编秦军,粮草的需求自然是越多越好。”项羽说着,敲了敲桌子,“不过也不用勉强,楚地现在也买不来多少粮食,所以我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什么方案?”项伯眉毛一挑。
项羽张了张嘴,却想到了项安,摇了摇头。
“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打仗。”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兀自走了出去。
项伯看着项羽说走就走,丝毫没把自己这个三叔放在眼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才再次听见他的声音。
“真他娘的窝囊!”
......
“大将军!咸阳来信!”传令兵慌慌张张的闯进了槿七修的帅帐中,大声喊道!
槿七修双眼一瞪,劈手夺过传令兵手中的信件,三两下给撕了个干净,扔到地上,用力的踩踏。
“大将军......”
槿七修双眼通红,眼圈黝黑,咬牙切齿,仿佛疯了一眼,让站在旁边的传令兵不由得有些害怕。
“出去。”槿七修站在原地,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声音冷冽而压抑着怒火。
“......是。”传令兵也有些无奈,只得微微躬身,缓缓退出了营帐。
待传令兵退了出去,槿七修已就站在原地,站了好久,许久。
半晌,他颓然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大将军,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神色悲苦,槿七修小声的问道。
自他承了这章邯的大将军位子,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咸阳那边,秦二世胡亥和赵高一直催促他快一点去打下项羽,一丝一毫慰问损失的打算都没有,对章邯的死也表示无所谓,这都让奉章邯为老师的槿七修感到非常愤怒。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他还是秦朝的将领,还要带着秦朝的军队打仗呢。
但是,偏偏这仗打的也不利索。
章邯死后,秦军士气一落千丈,退到漳水以北之后更甚,几乎每天都能抓住几个想要逃走的秦卒,和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楚军追过了漳水,继续和秦军交战,到现在为止一共打了两次规模比较大的战争,槿七修都输了,王离军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插手,好像是对军权有所觊觎。
战场在输,上头在骂,同僚在窥视你的军权,槿七修......现在真的很麻。
他也很想赢!他也想重现在王翦,在蒙武,在章邯,在那些秦朝先代将领手中的大秦神兵的威风!他现在就想带着军队把那项羽军打回漳水南,甚至打回盱台老家去!
但是他做不到。
他有这个心思,但是秦军,大势已去了。
这支军队想要赢得战争,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这并非是将领的无能,而是......
“那兄弟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槿七修百思不得其解。
那日巨鹿,项羽项安兄弟仿佛神兵天降,突然杀出了难以理解的招数,将秦军的脊梁骨直接打碎,碎成一地。
“......说到底,我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和楚军战斗的啊......”
槿七修趴在了桌子上,迷茫而颓废。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几乎已经成为了千夫所指,即便他几乎什么都没做错。
都已经赢不了了,还要挣扎下去吗?
正面战场一触即溃,秦军根本赢不了楚军。
咸阳的胡亥赵高天天在催他和楚军开战,根本不管秦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而王离,更是个短见而愚蠢的小人,根本就没有继承他祖辈的能力和手腕。
抿了抿嘴,一个想法,悄然出现在了槿七修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