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我觉得这条路,就是为你我二人量身(1 / 1)

第475章 我觉得这条路,就是为你我二人量身打造

天衍子离开的步伐,走出了雀跃之势。

沈青云喊了两声没留住人,摸摸鼻子又回皇宫,搞得亲卫司亲卫欲言又止。

“劳驾,”沈青云拱手道,“下官有要事,需面呈陛下,烦请通报一声。”

见沈青云走程序,众亲卫大松口气,扭头就通报了太监。

一路接力了五六位太监,小顺子硬着头皮趴御书房的门缝。

秦墨矩放下手中铜镜:“何事?”

“启奏陛下,禁武司律部判官沈青云求见。”

“宣。”秦墨矩说完,看向一旁的秉笔太监,“沈青云还没穿宫牌?”

大太监心中一跳,忙放下笔道:“老奴该死,忘了陛下的吩咐。”

“人越老嘴越油啊,”秦墨矩继续欣赏自己的大平头,叹道,“是朕疏忽了,只道他能随意入宫,忘了走程序……”

大太监陪笑道:“若沈大人知晓陛下对他的喜爱,怕是得蹦老高。”

秦墨矩还在想怎么走程序,闻言索性道:“蛟牙牌。”

“是……嘶!”大太监惊得跟吐丝了一样,“陛下,会不会太过张扬?沈大人年纪尚轻,若被……”

“他比你懂韬光养晦,”秦墨矩放下铜镜,负手至窗前,正好看到小顺子领着沈青云前后走着,“去看看庞博醒没。”

大太监出门。

沈青云进门。

“小沈大人,陛下正等你呢,快进去吧。”

大太监话说完,沈青云的手才拱了一半。

是我太矜持了!

下次看谁快!

沈青云忙回礼道:“下官见过丰火公公。”

一旁的小顺子,表情明显有些惊愕,但也是个稍纵即逝的节奏。

秉笔太监丰火微笑颔首,看向小顺子。

“和我来一趟。”

这是有私密话要说啊……

小顺子忙躬身,脚下一转,跟在丰火身后。

目送俩公公离去,沈青云转身拱手面房门。

“进来吧,咋又回来了?”

依言入房,沈青云表情有些苦,拱手回道:“方才微臣一个没留神,被天衍子前辈下了套……”

“哦?”秦墨矩饶有兴致道,“展开说说。”

“是这样的……”沈青云一字不差说完,“若天衍子前辈也去楚汉,那……七巧山参的事儿,就没着落了。”

“哈哈,这哪儿叫什么下套,”秦墨矩乐了……一半,笑容收敛,沉吟良久才问道,“你的意思是……天衍子以此为借口,在躲七巧山参的事儿?”

他避问道子如避瘟神,根本没道理追着去楚汉嘛。

沈青云暗叹天衍子阴险,回道:“微臣觉着,怕是这个理由了。”

“哼,老滑头一个。”

秦墨矩嘴里吐槽,心中微微一沉。

综合起来看,天衍子面对七巧山参一事,已躲了三次,这多少说明些问题。

“于修仙界,增寿神药稀罕得紧,但以秦武之国力,倒也不至于惹人争夺……”

更何况,知晓七巧山参的人,加起来才五指之数,传也传不出去。

秦墨矩微微眯眼,找到了关键所在。

“此事朕知晓了。”

陛下明白就好……

沈青云并未打七巧山参的主意,此来只是提個醒儿。

正要退下,又被秦墨矩叫住。

“随朕去看看庞博。”

这个可以!

对庞博的劫后状态,沈青云十分好奇。

“大人渡劫后,最大的变化就是返老还……中年,但庞指挥使,明显是改走魔法路线了?”

“在想什么?”

“微臣在想,庞指挥使身上的雷灵之力。”

提及此事,秦墨矩忍不住乐。

庞博渡劫后装死,把他和问道子小小坑了一把。

他还没想着怎么收拾,沈青云转眼就帮自己报了仇。

“先有雷灵后有天,庞指挥使还在前,哈哈哈……”越忍越乐,秦墨矩哈哈大笑,“你算替朕出了口气。”

“诶?”沈青云疑惑道,“陛下,微臣……想着问道子的目标是庞指挥使,便说些话,给庞指挥使涨涨身价的。”

秦墨矩怔而顿步,打量沈青云,一肚子无语。

但转念一想……

“问道子后面都要跪下来,求朕让他做些什么……啧啧!”

万般感触,化为一语。

“可想到朕身边做事?品秩可不动,专门为你安排个行走,协助朕处理一应朝政。”

品秩不动。

照顾了爹味十足的沈威龙。

专门安排个新职务,足见看重。

一应朝政……

妥帖得无以复加!

沈青云小脸都白了。

其他的不说。

微臣看其他富二、三代,活得滋润潇洒。

“也没听说哪家的首富外孙,想把自己累成狗的吧……”

“得陛下这般看重,微臣感激涕零……”

好恭敬的婉拒……

秦墨矩暗叹口气,摆摆手道:“确实早了些,但朕话既出口,这条路,朕给你留着。”

沈青云还待惶恐感恩,秦墨矩转了话题。

“庞博体内的……说是雷灵之力没错,但其本质,”秦墨矩声音稍显凝重,“仍是气血无疑。”

沈青云疑惑道:“陛下,微臣也不懂,但……这正常吗?”

正常?

秦墨矩绷嘴,沉吟道:“气血自发,按道理说,人之气血不属五行,更遑论雷灵之力……朕猜测,和诡异天劫有关。”

“那庞指挥使也算是因祸得……”沈青云吞了吞口水。

“目前看来,倒无大碍,”秦墨矩算是肯定了沈青云的说辞,想了想道,“后路的话,可能要改功法……”

刚普及完神通一事,二人抵达庞博所在的小屋。

门口,丰火公公和小顺子正候着。

沈青云抓准了丰火公公嘴唇稍启的瞬间,拱手笑道:“见过丰火公公。”

丰火险些咬到舌头,震惊回了个笑,又忙躬身道:“启奏陛下,庞指挥使业已苏醒。”

“状态如何?”

“呃……”丰火稍顿,皙白脸上掠过一抹古怪,“老奴也看不出,但……比之前更白了。”

沈青云咬了咬唇。

“哼,”秦墨矩迈步上前,“去瞧瞧稀奇。”

门开。

一道残影从角落拉到桌旁。

见进屋的是秦墨矩,残影忙起身拱手。

“臣参见陛下。”

秦墨矩先看看角落的铜镜,再看回庞博,白得刺眼。

“你这回去,你家那口子能认伱?”

庞博摸摸鼻子:“肤色还是其次……”

嗯?

沈青云还在疑惑,秦墨矩就骂道:“有孩子在,正经点儿!”

“是陛下……诶?是青云啊,那没事儿,”庞博嘿嘿道,“都自家人。”

沈青云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感觉如何?”

“回陛下的话,”庞博整理思绪,缓缓道,“气血暴涨十倍不止,筋骨强度水涨船高,便连神魂强度……”

听完,沈青云恍然。

“总结一下,便是庞指挥使破入五境后,干掉四境的自己,约等于杀狗……”

又犹豫良久,庞博叹道:“至于那劳什子雷灵之力,臣半点头绪也无,求陛下指点迷津。”

秦墨矩扬扬下巴:“再外放看看。”

庞博依言行事,全身绽蓝。

秦墨矩看向沈青云:“好好感应一番。”

“是,陛下。”

沈青云感悟少顷,脸上浮现稀奇。

“和之前雷牛散发的雷灵之力,又有些不同了?”

这点不同,便是秦墨矩之前说的,气血之根。

沈青云思绪一下就打开了。

“应该是突变仓促,待庞指挥使稳定下来,雷灵之力方和体内气血真正融合……嘶!”

见沈青云脸色变化,秦墨矩朝屋外走去。

“施展下神通。”

屋外广场。

庞博离众人百丈。

稍运转气血,激荡出一头噼里啪啦冒蓝光的雷牛。

雷牛尺寸,和庞博等高。

“撼海掌!”

随着庞博一声轻喝,雷牛前蹄离地,狠狠朝地上杵下。

临落地收力,地砖无恙。

但就架势来说,沈青云也不免咂舌。

“这一对蹄子杵这么一下……更容易炖烂了吧?”

他正暗赞,秦墨矩又骂道:“好好一对熊掌变成牛蹄,庞博,你可以的!”

庞博还正嘚瑟,闻言哭丧道:“陛下,臣也不想啊,但……熊变成牛,应该也没什么吧?”

“朕不想说这个,”秦墨矩看向沈青云,“这便是五境炼体士之神通,你所见之威力,万不足一,真正施展起来,光是神通之变化,五境修士便防不胜防,沾之即伤。”

沈青云点点头。

五境后,炼体士补足了神魂强度,气血凝练到极致,外放距离更是恐怖。

外加天生针对天地灵气,确实是修士的大麻烦。

“微臣觉得……”想了想,他问道,“庞指挥使气血之力的气息,似乎也变了不少?”

秦墨矩颔首道:“你观察得很仔细,炼体士气血,气息特殊,庞博经此变,气血气息淡了至少大半……雷灵气息反倒强盛……”

沉吟良久,他终于说出叫沈青云看稀奇的目的。

“从此后,秦武王朝的五境之路,怕是要多出一条了。”

纵早有猜测,见大佬这般说,沈青云亦吃惊不已。

“陛下,会不会只是特例?”

秦墨矩笑道:“特例难道就不是路?”

“陛下说的是。”

“且不管这条路有无第二人,”秦墨矩轻吁口气,“朕所期待的百花齐放,算是看到了第二朵。”

这便是大佬格局了……

沈青云暗暗感慨。

“说不定,陛下还会主动广而告之,让有心的炼体士都去试试……啧!”

秦武千年,炼体士何止亿计!

“之前就没一个遭雷劈的?”

正腹诽,庞博开口。

<div class="contentadv"> “青云,咱俩关系如何?”

陛下还在呢庞指挥使!

沈青云无语,拱手道:“庞指挥使待属下如子侄。”

“所以咯,”庞博正色道,“我觉得这条路,就是为你我二人量身打造……”

沈青云悻悻。

我本来都想偷师的!

“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够了哈!”秦墨矩皱眉道,“离开朕的皇宫,好好琢磨如何改进功法!”

目送遭雷劈的庞博离去,沈青云大松口气。

“虽说你境界不够,提前开开眼也是极好的,”秦墨矩谆谆教诲,“炼体一途看似无路,实则无涯,只要肯琢磨……”

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秦墨矩表情也复杂起来。

要说庞博爱琢磨这话,委实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了想……

“但凡遇到了对的人,路子也就来了。”

“陛下说的是……诶?”

陛下所谓对的人,指的是问道子吗?

沈青云惊了。

“哈哈,”秦墨矩乐道,“总比说他悟性好现实。”

“呃,微臣也不懂……”

“行了,”秦墨矩温和道,“稀奇也瞧了,见了霍休,把此事说与他听……何时出发?”

沈青云恭敬回道:“应该是后日。”

“后日啊……”感慨一声,秦墨矩拍拍沈青云肩膀,“送他们一程也好,论行事妥帖,朕不如你。”

二日后。

晨钟大鸣。

却又不是寻常的报时之数。

听得两轮晨钟,天谴人已好奇起来。

至三轮作罢……

“仿佛……是国丧之数?”

“年前天谴之殇,葬阵亡英灵,亦是如此!”

“肯定是前番出征的将士!”

……

天谴主街朱雀,道旁人满为患。

沈青云和李飞,护着吕不闲,站在距离皇宫较近之地等候。

“那边是商会的人?”

沈青云闻言瞧去,斜对面儿百丈距离,立足之人服饰统一,安静等候。

“应该是了……嫂子没来?”

吕不闲摇头,耳语道:“她若看了这些,怕是几天都睡不好。”

“可不,”沈青云唏嘘,“我家百艺姐也想凑热闹……就这阵仗,不哭个死去活来,她都不好意思回家。”

能排在皇宫附近的,都是事先组织好的。

除了商会、各部官员、勋贵群体等,亦有各宗修士,以及归附天谴的散修。

沈青云一一扫过,不曾于这些群体上停留。

最后,视线停留在数百蒙童身上。

蒙童懵懂,尚不知事。

有的还在啃包子,有的还在打哈欠。

更有调皮捣蛋者,躲着老师的视线,不是闹海的,就是闹天宫的。

不断有教习低声喝止。

却也有无动于衷者,怔怔注视皇宫方向。

“冯玉?”吕不闲循望过去,轻轻道,“还真成了教习。”

李飞闻言,忙道:“吕经历,沈哥,前日晚间,我去找过冯玉公子……”

“情况如何?”

“执礼甚恭,谈笑甚欢,还留属下吃饭。”

吕不闲和沈青云互视,再观冯玉。

和之前仙市初会相比,此时的冯玉,浑然没了少年得志的桀骜。

沈青云看得仔细,发现对方眼神皱皱的,像是被各种情绪折磨得变了形,却又强自压抑,看上去深沉了不少。

“成熟了许多,”吕不闲喟叹,“两位冯大人在天有灵,亦当瞑目了。”

沈青云点点头,正要挪开视线,又挪了回去,看向冯玉身后的蒙童。

“咦,还是教授六小龄童的教习?”

所以上次,是差点就见面了啊……

见大姐头绷着脸,比冯玉还深沉,沈青云忙挪开视线,调整情绪,等待宫门大开的声音。

稍时。

门未开。

声先响。

响彻全城。

“娘,俺二狗啊,银票藏在贴墙床脚外侧,你抠开拿铁钩子一钩就出来了,银子分花花一半,让她改嫁去,没生过娃好整得很……娘,二狗不孝,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沈青云眼睛尖。

就这短短五六句,喊遗书的亲卫,已经从心到嗓子,废了个彻彻底底,哭嚎着退到一旁。

这一嗓子,对知情人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

管你心思多晦暗,情绪多复杂,城府多阴深也挡不住,直接被劈得破防。

远处的不知情者,刚听完莫名其妙的改嫁之语,又闻得前方传来的哭嚎,更为疑惑。

“这说的啥?”

“不知道,但……前面的人哭啥?”

“花花是谁,为何二狗要他改嫁?”

……

“想哭就哭,”沈青云看向身旁忍得颤栗的李飞,“不丢脸。”

李飞闻言,心防大破,却又狠狠一咬牙,通红的眼珠,憋得暴突……

却仍只颤栗,就是不哭。

“旧日同袍英勇如斯,我,我当笑才,才是!”

咬着腮帮子说完这话,李飞便开始抹泪了。

就在此时……

“国难当头,仇寇狰狞,秦武兴亡,匹夫有责,今以死战,护儿茁壮,愿儿承志,勿忘本分……”

李飞崩。

沈青云的眼睛都红了。

他知遗书难看,所以一路不看。

却没想到,听第三人说遗书,更为破防。

朱雀前街,哭嚎声更甚。

其中时不时夹着一句对楚汉的切齿咒骂。

更有勋贵,体内凉血再热,奔向皇宫……

第二份遗书,内容更为直白,轰破了一条街人的心防。

“是,是遗书?”

“狗日的楚汉!”

“二狗,花花……那,那是我邻居……”

……

蒙童懵懂。

尚不知事。

但情感这玩意儿,足以无视懵懂和无知,从心灵最底层,给你一大耳刮子,让你哭。

大姐头小嘴用力,都嘬成了一个点。

忍得住哭,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

沈青云不忍看,眨去眼里湿润,转了视线,落在冯玉身上。

冯玉在笑。

笑着流泪。

设身处地体悟良久,沈青云叹了口气。

“希望他真能走出来……”

喊遗书的人,喊一封废一个。

听遗书的人,听一封痛一次。

从皇宫中走出的队伍,前面的人一个个往后撤去。

至朱雀后街,秦墨矩站在了队伍前头。

他身后,是一群捧着空木盒的素衣太监。

帝皇朝天一拱手。

国运卷舒如云,激荡如海。

“秦武历尚武二百二十三年三月廿八,秦武人拒敌于国门八十九万里外!”

时间。

地点。

人物。

事件。

距离。

简单一句话,让所有的悲伤愤怒,有了具体的锚定。

也让激荡卷舒的国运,定型。

天谴人有感,抬起朦胧泪眼。

空中有人。

形如秦武军士。

前方仇敌万千。

背后故土同胞。

众人怔怔凝望此幕,心空荡荡的,似乎所有的情感,都注入了天上的军士之中。

“定,每年三月廿八日,为军魂日,君民同体,祭为国捐躯者!”

空棺祭奠。

至此落幕。

五境灵舟,于城外落地。

空棺一一送入。

紧跟其后的,是亲卫司剩下的一批旧军士。

见天谴人久久不愿离去,沈青云暗叹口气,吩咐鼓鼓先行。

“吕哥,我也要出发了。”

吕不闲点点头,红着眼道:“一路小心。”

“沈哥,我……”

沈青云对欲言又止的李飞笑了笑,离去。

目送沈青云消失,吕不闲看向李飞。

“咱律部讲究个各司其职。”

李飞忙道:“谢吕经历教诲,属下省得……请吕经历吩咐。”

吕不闲看向正散去的蒙童身影,视界里的冯玉,依旧深沉得像块冰。

“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