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州退走了,函邕关的城头也回复了宁静。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但,刘福州的军营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战友中毒,军医却没办法解救,士卒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死去。
这种感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
而当士卒们的忍耐到达了极限的时候,爆发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那些‘无用’的军医,则是成了他们首要的发泄目标。
中军宝帐里。
刘福州揉着眉心,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军医,突然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这帮熊蛋玩意儿,你冲自家军医撒什么邪乎气啊!
你们把军医打残了,那等你们以后受了伤,你们还能指望谁?
难道,你们想让本将来给你们治疗伤势?
“这是第几个了?你们能不能约束好自己的属下,军医有多宝贵,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先锋营一万三千人马,就只分到了二十名军医,你们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啊?”
忍无可忍的刘福州,终于是对手下的偏将副将爆发了。
这些偏将副将自知理亏,一个个都是低垂着头,完全不敢有任何反应。
好在,刘福州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再加上此时大敌当前,他也不可能重罚这些人。
“回去之后,好好教育一下你们的属下。心里有气,那就憋着!等对函邕关发起总攻的时候,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发泄!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对军医动手,定斩不饶!”
刘福州面沉似水,冷声喝令。
“是!”
众将不敢有任何违逆,赶忙齐声答应,然后各自回归各自的营寨,开始教训手下的军卒。
军令如山,倒是的确可以弹压住士卒们的行动。
但,士卒心里的怨气,却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刘福州大营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是堆满了火药,只要有一点小火苗,就有可能会酿成大爆炸。
夜渐渐深了,烦躁的人们却是根本睡不着。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林间忽然有人影攒动。
这一情况,立刻引起了巡逻兵的注意。
“呜!”
示警的号角响起,让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的士卒们瞬间清醒。
“干什么啊!敌袭?怎么可能?大夏国的软蛋都缩在城里不敢出来,现在哪儿来的敌人敢来偷袭?你们这些巡逻兵,都是惊弓之鸟吗?”
不少士卒骂骂咧咧,盔歪甲斜的出来警戒备战。
可当他们发现周围根本没有敌人时,心里的怒火终于是爆发了。
甚至,有的人直接和巡逻兵发生了冲突。
一时之间,大营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传我将领,士卒之间同室操戈者,双方各杖二十,编入敢死队!”
刘福州也懒得去开会强调了,而是直接给出了一纸将领。
这一纸将令,终于是将混乱平息了。
本以为接下来可以睡一睡了,但刘福州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他带甲而眠,才刚有点迷迷糊糊,耳中便听到了几道剧烈的爆炸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布帛燃烧的声音,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刘勇,又怎么了?”
刘福州猛的翻身坐起,对自己的亲兵怒声喝问。
“将军,有人用霹雳弹偷袭我军,炸毁了几处营帐,士卒损失了数十人。”
亲兵离开了一会儿,这才回来回报情况。
“偷袭的人呢,抓住了没有?”
刘福州阴着脸,沉声追问。
“没有!”
刘勇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们只找到了一架简易的投石车,看情况,是就地取材,新造出来不久的。”
“也就是说,大夏国有人潜伏在我们的大营附近,正在滋扰我的军营?可是,大夏国是什么时候派出的人?我们,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刘福州拍案而起,立刻就要召唤斥候问罪。
“蒋军,难道您忘了我们和大夏国的第一战了?”
亲兵刘勇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出言提醒。
闻听此言,刘福州先是一愣,下一秒却是恍然惊觉。
“你是说,那些逃兵?!”
“对,就是那些逃兵!”
亲兵刘勇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将军,我们可没去剿杀那些逃兵。而且,我们同样也不能确定,那些逃兵到底是真的逃走了,还是林学彦故意放出来的奇兵。”
“若真是你说的那样,那这个林学彦,倒还是真有点东西!”
刘福州微眯起眼睛,略一思量,这才沉声说道:“你去告诉刘广,先锋营暂且教给他来统领,我要去见见大帅。在我回来之前,无论敌人如何挑衅,你们都绝对不能出战!”
“是!”
亲兵刘勇答应了一声,赶忙匆匆的离开了。
刘福州也没怠慢,立刻快马赶回了方涵的大营。
将情况对方涵讲了一遍,刘福州一脸凝重的说道:“林学彦其人绝没有那么简单!属下觉得,我们应该给与他足够的重视。”
“你是在说我们轻敌吗?”
方涵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陈锐却是拍案而起,冷冷道:“将军和本军师做事,难道要你这个小小的先锋来教?还是你觉得,你的实力足够强,可以取代我们了?”
“末将不敢!”
刘福州连忙低头行礼,脸上满是惶恐,实则心里却是有着浓浓的不甘。
一直以来,他都是方涵的副将。
行伍十年,却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反倒是方涵,从最初空降到黑石关做总兵,到现在官拜镇西将军,一路当真是顺风顺水。
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人家有一个好爹嘛!
论武艺,比才华,你方涵哪一样比得过我刘福州?
只是陛下被蒙蔽了视听,看不到罢了!
还有你!
刘福州不着痕迹,瞟了陈锐一眼,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一个初出茅庐的白面书生,真以为当了军师,就天下无敌了?
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为你的自大而付出代价!
对刘福州的恨意,方涵和陈锐自然是一无所知。
现在,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林学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