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们错了，那个林学彦才是对的？”
方文克拍案而起，怒视着卢文玉，沉声咆哮：“那小子不懂事，卢文玉你已是年近古稀，难道你也不懂事吗？我儒家传承千年，怎么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损了威名？你不想再去论道了是吧？没关系，我去！”
一番争执过后，双方是不欢而散。
不过，当论道之日到来的时候，所有的大儒却还是都到场了。
一同到场观礼的，还有女帝陛下，各位王公贵族，以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至于京城的那些士子，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根本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
时辰已到，双方入场。
林学彦只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但对面却有二十几个人。
而且，对面个个都是须发皆白，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再看林学彦……
呃，好吧，不说了，再问就是天差地别。
可尽管自己处在绝对的劣势，但林学彦却是怡然不惧，一脸的轻松。
对付一些老不死的酸腐老儒罢了，有什么难的？
双方登台，方文克第一个站了出来，想要对林学彦发起诘难。
却在此时，林学彦却是先开口了。
“前辈们这么多人对付小子一个，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那就让你占个便宜，你先提问好了！”
方文克倒是大度，竟然直接把先手的权力让给了林学彦。
林学彦也不客气，但也没有立刻发问，而是让人抬出了一块石板。
“我这个人很懒，很怕麻烦。所以，我不想挨个和诸位大儒辩论。我这里有三个问题，回答上我问题的人，方才有资格跟我辩驳论道。答不上问题的前辈，抱歉了，学彦，恕不奉陪！”
林学彦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又一把扯开了石板上蒙着的绢布，露出了石板上的三个问题。
“儒生何用？”
“儒学何用？”
“何为进步？”
众人下意识的将那三个问题读了出来，然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这第三个问题倒也罢了，这还算是个很正常的问题。
但……
这前两个问题，确定不是在故意挑衅儒家？
这样做真的合适？
林学彦，他就不怕儒家当场翻脸？
果不其然！
看到林学彦的这三个问题，在长的大儒们一个个都是面带愠色。
不只是大儒们，在场的一些书生也都是面露不满，但却没人开口说什么。
毕竟，林学彦那可是有名的‘林菩萨’，是百姓们公认的大好人。
书生们虽然不满，但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林学彦的晦气。
而此时，台上的方文克终于是运完了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看了看那三个问题，方文克缓缓的开口，语气很是冰冷。
“儒生上可治国，中可以教书育人，下可以顶门立户。儒学则是书生的路引，可以给书生指引方向。至于这进步二字，说的应该是书生不断提高自己吧！如何，老夫的回答你可满意？老夫可有资格，和你论道？”
方文克恶狠狠的盯着林学彦，静等着林学彦给出答案。
而让他大为光火的是，面对他的问话，林学彦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方公，你还没资格和小子论道。”
林学彦徐徐开口，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听了他的话，那些老儒们全都炸了锅了。
连风勿语都没资格和林学彦论道，那谁还有资格？
安耐不住怒火的老儒们纷纷起身，便想要冲上去，让林学彦给出一个解释。
“安静，听这小子怎么解释！”
方文克压了压手，示意众老儒稍安勿躁，自己则是冷冷的着林学彦。
“林学彦，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情可没个完！”
方文克面沉似水，冷声喝道。
“你不问，我也是要解释的。”
林学彦淡淡一笑，丝毫也没在意老儒们的愤怒，以及方文克那冰冷的目光。
“先来说说我这前两个问题！”
林学彦不卑不亢，徐徐开口：“儒生何用，这个问题很简答，其实方公你答对了一半。儒生可以育人，可以顶门立户。但，儒生却不可治国。”
“一派胡言！”
方文克吹胡子瞪眼，怒声反问：“朝堂之上，上到首辅韩瑜，下到地方县令，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儒生，怎么就不能治国了？”
“那你可以问问韩首辅，看看韩首辅是不是以儒生自居！”
林学彦面带微笑，将皮球踢给了老韩。
老韩对此却是丝毫也不介意，反而是乐呵呵的站了起来，淡淡开口。
“我韩瑜可不是儒家弟子！确切的来说，我师承法家一脉。不仅是本官，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员，他们都是法家和纵横家的弟子。儒家出身的官员，都在翰林院著书呢。”
“法家？！”
方文克的脸色接连变了几变，随后又大声争辩：“法家传人，难道就不是读书人，难道就不是儒生？儒生，怎么就不能治国了。”
“当然不能！”
韩首辅淡漠的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
“朝廷早有制度，不经过国子监的培训和考核，儒生不能入朝为官。所以，林司农说儒生不能治国，不能治国，一点没错。”
“而经过国子监的培训和考核的人，法家都会发一份证明。从接下证明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份，是法学士，而非儒生。”
林学彦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讽。
“这……”
方文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有心想要辩驳，但却是根本无话可说。
没办法！
韩瑜和林学彦所说句句属实，他怎么辩驳？
“无话可说了吧！”
林学彦摇了摇头，再次冷声开口：“第二个问题，我不想多做解释。答案和道理，和第一个问题殊途同归。至于这第三个问题……我不得不说一句，方公，你的回答太过片面。你的目光，实在有些短浅。”
“你是在羞辱老夫吗？”
方文克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涨得通红。
“羞辱你？不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林学彦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