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彦离着那些老者很近，差一点就遭到了池鱼之殃。
看着脚边那个摔碎的臭鸡蛋，林学彦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拉开了和那些老头之间的距离。
“老少爷们儿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因何要对这些老夫子这般无礼？”
林学彦缩在街角，对着那些扔暗器的百姓大声询问。
有人眼尖，立刻就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人是林学彦，于是赶忙停下了动作，呼啦啦的围了上去。
“林菩萨，这些老王八蛋在派你的不是，说你不敬先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我们气不过，就对他们出手了。”
“他们该打！林菩萨你设立新学堂，让我们的孩子可以有学上，有出息，可他们却说林菩萨你破坏了规则，在忤逆儒家千年来的传统。”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向林学彦告状。
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听着他们嘴里的话，林学彦的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想笑。
再看看那些老夫子，却发现他们并未离开，而是气势汹汹的在盯着自己看呢。
见到林学彦朝他们看过去，几个老夫子立刻齐齐的吹胡子瞪眼，对林学彦怒目而视。
“你就是林学彦，那个号称要推广新学堂的无知小辈？”
一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夫子上前几步，对林学彦怒声喝问。
“我就是林学彦，那个号称要推广新学堂的人，但，我不是什么无知小辈。”
林学彦分开人群，走到了那老夫子面前，淡淡的开口：“有位哲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夫子对在下还一无所知，就说在下是无知小辈，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
老夫子摇了摇头，据理力争：“你说儒道的学问无用，说儒道的思想无用，还说什么要用你的新学堂取代私塾，这不是无知，是什么？”
“夫子，你也做过人师，当知道断章取义实为打忌。敢问夫子，小子的原话，是你所说的这样的吗？”
林学彦淡笑着摇了摇头，开口再问。
“这……”
老夫子一下子被问住了！
不等老夫子反应过来，林学彦随后又再次开口说道：“小子的原话是，儒学的有些学问无用，有些思想误人，新式学堂势在必行。请问，小子的这些话，说得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
老夫子面色涨红，连脖子都羞得变粗了，但还是强行开口辩解：“你且说说，儒道的哪些学问无用，哪些思想误人了？”
“不知道夫子叫什么名字，是何出身？”
林学彦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老夫子，不答反问。
“老夫卢文玉，岭南卢家人！”
老夫子大声道出了自己的来历，脸上隐有傲然。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骄傲的。
但，林学彦却对他的身份嗤之以鼻。
“原来是文玉先生，失敬失敬！”
假模假样的对卢文玉拱了拱手，林学彦随后又冷冷开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卢先生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然！”
卢文玉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卢先生，想必你也说过类似于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类的话吧？”
林学彦咄咄逼人，冷声再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卢文玉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
“小子只是想问先生两个问题。”林学彦对卢文玉比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惟有读书高，那若是世人皆去读书，那其他的事情谁来做？第二，那些无法被帝王家相中的人，他们的出路何在！”
“这还用问？”
不等卢文玉开口，立刻有一个六旬老者开口作答：“那些杂事，自有那些下里巴人去做。至于那些无法被帝王家相中的人，那只能说他们学艺不精，命该如此。他们的出路在何方，何须我等去关心？”
“这位夫子怎么称呼？”
林学彦白了这人一眼，冷冷发问。
“西河郡姜家，姜右贵。”
老者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表情和卢文玉一般，亦是充满了傲然。
“原来是姜夫子！”
林学彦也是假模假式，拱手行了一礼，接着道：“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夫子！请问夫子，你和你口中的那些下里巴人，你们谁的命更贵重一些？”
“那当然是我的命更贵重一些了！”
姜右贵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答案。
而他的声音方才落下，林学彦立刻就变了脸色：“一派胡言！你的命比别人贵重？简直可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同为陛下的臣子，你说你比别人高贵？”
“我……”
“你什么你？”
林学彦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了姜右贵的话。
“再说说你对之前那两个问题的解答！杂事就应该是下里巴人去做？别人欠你的吗？凭什么你可以安坐庙堂读书，而他们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最后还得受你们这些人的剥削？”
“还有，无法被帝王家相中，就是学艺不精？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读不好书？真的因为他们学艺不精，或者很笨？圣人云，有教无类，因才而施！不是每个人都擅长读书，一句学艺不精就否定了大部分人，真的合适吗？”
林学彦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全都说在了周围那些百姓的心坎儿上。
他们不爱读书吗？当然不是！
大多数人不读书，是因为读不起。
他们真的读不好书吗？也不是！
他们也不是真的笨，只是他们的才能不在读书上罢了。
正如林学彦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才能，或许真的不在读书上。
而听了林学彦的这番话，那些老夫子很想要出言反驳，但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他们不说话，但林学彦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我再说说新式学堂！”
林学彦稳了稳气息，这才再次开口。
“别看我的新式学堂所教授的东西少，但那都是能用得上的技能。学了算学，有了一定的尝试知识，再识一点字，孩子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营生可做。你们再看看那些只知道读书的学子们。除了读书，他们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