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话,百谱忍不住脚后跟往后微微一颤。
他眼神布满警惕,不可能!受了那法器的反噬,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起来,这家伙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不仅如此,还有他身上那股不详的诡异气息。
这气息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朝他逼近。
百谱瞳孔当即骤缩,身体一震,连忙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术法与之抗衡。
气息碰撞的那刻,瞬间就被斩开,直接撞向他的胸膛,逼得他连退几步。
显然,对面前的顾川来说,他使出的这点法术简直是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见状,百谱脸色一僵,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冷笑,虽然面色骇然,但料想此人不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罢了,再邪门的事他都见过,好歹自己活了几十年,可不能就这样被他吓住。
顾川抬眼,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脖子,鼻孔发出一声轻哼。
想到这,他的神情明显镇定不少。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哟,都伤成这样了还能站起来,看来你命还挺大!呵呵,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看着顾川满身的伤,百谱也是不忘嘲讽,紧接着他话题一转,拿着匕首在自己手心快速割开一道口子。
这一切都被顾川看在眼里,他全程都是一副眼神漠然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百谱在做什么。
盯着他的眼神,百谱扯了扯嘴角,“不过,这又如何,就凭你目前的处境,你还能拿出什么来对付我?”
他表情森然,上下两排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随着手心的血流出,滴入棺匣,就跟之前关亮的做法一样,他这是打算驱使背后的老鬼,“既然还没死,那我也就陪你玩玩,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百谱话音一落,老鬼浑身也跟着蠕动,原本消散在半空的黑气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汇聚到它的身上,一股寒气正逐渐吞噬他的全身。
“什么叫死?”
就在此时,顾川突然张开口说话了。
百谱眉头一皱,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轰——
紧接着他便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匪夷所思的威压在一瞬间冲着他脑海袭来,当即,他稳住脚,体内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击,胸口一沉,百谱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猛然间吐出一口血。
他被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这力量……”
百谱脸色咻然一变,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一刻,原本离他有些距离的顾川,突然闪到他跟前,速度非常人可以做到,他甚至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将他的视线挡住。
“你!”百谱瞳孔一震,出口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川,不,应该说是暂时占据了他身体的阎摩罗,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股很古怪的气息正缠绕在他的身体四周,这煞气满含戾气,甚至逼得一旁老鬼也跟着瞬间消停,它不敢靠近。
百谱被这突如其来的瞬间给彻底打断了思绪,不对!这小子有古怪!
但他意识到这点已为时已晚,原本要上前的老鬼,顾川微微一抬手,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老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竟然都冒出了白烟。
百谱涨红了脸,眼角余光目睹了这一切,看着眼前凑上来的近在咫尺的脸,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百谱心跳骤然加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手上的血还在流,伴随着老鬼的叫声,棺匣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震动。
随着嘭的一声,棺匣炸开,老鬼也跟着爆了。
现在可不是管那老鬼的时候。
“去死吧!”
百谱看准时机,握住手中的匕首趁着顾川的目光暂时被老鬼吸引过去,对着他的大动脉便快速刺去,可惜,这一切都被阎摩罗看在眼里,这些小伎俩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他只是一挥手,匕首就被打飞出去,一道煞气兀自而来,又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托举到半空。
“你在跟谁说话?”
这声音低沉地吓人,他歪着脑袋,以一种审视且傲慢的目光盯着百谱,像是在看一只虫子。
百谱拼命的挣扎,饶是见过无数的妖魔鬼怪,也没有这一刻而感到浑身上下扑面而来的危机感。
“你……哪里来的邪物。”
百谱咬牙到,他的双手被煞气困住,根本无法动弹,这一切都是他未曾预料的,他跟踪这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邪物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未免也隐藏得太深了。
从他刚刚苏醒,他就浅浅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换做常人,早就死了,可他非但没死,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古怪力量,这显然不合常理,除了邪物附体,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一切。
“邪物?”听到这两个字,阎摩罗手忽然一松,百谱跟着便重重的落到地面。
只是他的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他喘着粗气,虽然狼狈不堪,但眼神却还是可怕的,到这个关头了,他依旧没有露出想要求饶的态度。
这人倒是有趣。
阎摩罗冷笑,他能嗅到这人身上那股可怕的欲念,人这东西,最怕的便是身上有这玩意。
“邪物?若我是邪物,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阎摩罗眼睛眯成一条缝,半蹲在他面前,手指微微用力,这煞气也跟着移动,落到百谱的脑袋上,不管他是如何反抗,最终还是躲不过被他狠狠的摁在地上摩擦的下场。
这样讲话,倒舒服多了。
百谱许是被他这般侮辱给惹怒了,周身也散发出一丝丝的黑气,眼睛也变得通红,布满血丝,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数的黑气正沿着经脉往天灵盖汇去。
仅仅是一眼,他便看了出来,眼神蔑然一笑。
这家伙心术不正,想必是练了某种禁术,所有周身才会有如此霸道的气息,若是让他成长下去,想必这世间又会平添一个祸害,可这又如何?
这人与人之间闹得互相残杀,哭嚎遍野,这样的场面才是他乐意看到的,毕竟在那个深渊呆了那么久,不找点乐子也着实无趣。
于是,他松开了对百谱的禁制。
“无聊的人,吾劝你别总像个虫子似的跟在别人身后,不然你知道做虫子的下场是什么。”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可这股威压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在他说完这句话,百谱突感胸口再次一沉,他下意识拿手挡住嘴,揭开手心一看,又是血。
百谱抬起眼,猩红的眸子瞪着他。
“你杀了我又如何?”百谱忽然咧嘴一笑,神情突然变了。
“若是我死了,还能拉一个垫背,这黄泉路倒也不必孤单。”
说到这,他颤巍巍的捂住胸口站起来,斜眼看向不远处的几人,回头再盯着顾川,“当然,在你的眼皮子下我不敢动这几个家伙,不过,那个姓周的警察就不一定了,呵呵。”
提到警察,不知为何,阎摩罗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这并非是它所起,而是这臭小子的潜意识。
姓周的警察?阎摩罗略微沉思,想起来了,似乎是这臭小子口中提到的那个失踪的人,有意思,原来在这人手上。
“那又如何?”
想明白了,阎摩罗头又再次微微一歪,似笑非笑的回应到,随后也跟着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关亮面前,“瞧瞧,这都是你干得吧?不,应该说是你们。”
“这人啊,有时候真的比鬼还可怕。”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黄妮,眼里竟是不屑,他将地上的符印捡起来,奇怪的是,符印表面散发的气息竟然被他不费吹飞之力给压制了下去。
这里面被封印的气息,其封印可是连那个老鬼都奈何不了。
百谱惊出一手的冷汗,表情更是凝重。
又听他说道:“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放出刚刚那个小鬼,看来你们也不怎么样,你还敢跟吾谈条件?”
被他这么一盯,百谱双手紧握,似有些不甘,见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是一点情绪波动,他不禁咂了咂舌舌,“你……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很快,他又立马收起这股情绪,莫名大笑了几声,“哈哈哈,看来你的确不是他。”
阎摩罗没有回答。
如今它被困在这具身体之中,也只能暂时压制住这臭小子的心智,自己困不了他多久,此时醒来,万非得已,若是他死了,那鬼神珠在他身体里也便没了用处,自己费这么大的劲,得到的可不想是一具尸体。
此时……
在某个意识深处,一个人正浅浅的沉睡在虚无之中,周围是一片黑暗,他就这么静静的在黑暗中沉睡,彼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沉吟了许久的古老咒言,传承千年的森罗鬼殿,从深渊而来,迷途的人啊,从沉睡中醒来,众生牵引的黄泉路,以你子民的血与肉铺垫,醒来吧……醒来。
顾川微微睁眼,浑身似乎都用不上任何的力气,他的意识始终还游离在这片空间,直至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你还要睡多久?老子现在快死了。”
这声音很虚弱,真的像是要死了的样子。
“周扒皮的声音?”顾川总算有了一点意识,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他听得很清楚。
“救我……”
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在一间老屋子里,挂着许多白色的塑料片,屋子里空荡荡的,阳光透不进来,窗帘被红色的布挡住了,将整个屋子映衬得红得似血。
这里只有两张床,白色的木板床上,正源源不断流着浓黑的血或许还混杂着什么别的东西,这些污秽的东西里不乏一些蠕动的白色小虫。
床的上面赫然躺着一具干瘪腐烂且散发着巨臭的尸体,这是一具女尸,她的脸被一块四四方方,画着红色符文的黄布盖着,从她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她曾经的美丽娇艳。
如今她的尸体却扭曲着,脑袋几乎快与脖子分家,变得如此不堪。
可任凭女尸是如何的丑陋肮脏。
满脸胡茬的男人也依然弯着腰虔诚的跪在床的面前,精心的侍奉着她,为她擦拭着手臂,男人看她的样子,也依旧是一脸的陶醉,更是到了疯狂的地步。
房子里苍蝇乱飞,垃圾成堆,唯独尸体躺着的这一块小小的地,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他是如此用心的对待女尸,更是把她当作神一样祭拜。
房间很小,仅容得下两张床以及一个小小的过道。
此时,被五花大绑锁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正虚弱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他的意识很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到底过去多久了?除了想这些,他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他浑身无力。
别说逃跑了,一连几天都没进过一粒米一口水,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大抵是快死了,他虚弱得不行,开始胡言乱语,可是讲不了话,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救我……混蛋啊,来个人啊。”
顾川的吊坠闪烁起异常的红光,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