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青铜棺,压在岁月长河上,它像是搁浅了。廫
朦胧的雾气笼罩着它,让它显得很神秘。
不过,在迷雾之下,有淡淡的光芒闪烁,是棺身上的一枚又一枚的符文在跳跃、燃烧,释放朦胧的光芒,虽弱,却如灯塔一般,落在姜逸飞的心中,仿佛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姜逸飞的灵魂悸动,抓耳挠腮,难以自持。
这一刻,他变了,之前还心怀大义的他“倒下”了,埋葬在心中的“坟茔”里。
彻底开辟场域进化路?
下次!
下次一定!廫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时光的涟漪荡漾着,与姜逸飞共鸣……更准确一点说,是与他所刻下的那些符文中的一部分在共鸣,让青铜棺上的一些纹路亮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往这里挪动着。
那就仿佛是新手上路的马路杀手,踩一脚油门,再踩一脚刹车,顺便再按一下雨刮器,体现的就是一个让人抓狂。
初时,姜逸飞很期待,他的表情是喜笑颜开的。
但,十年、百年……过去,他的心态快崩了,剩下的只有沉默。
——实在是太搞人心态了!
到最后,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盘坐于地,默默的继续推演符文。廫
最古老的符文,在姜逸飞的手中诞生。
它们是一种又一种天地初开时的场域纹路组合到一起,带有一种难言的灵性,去调动天地本源的力量。
最古老的纪元中,场域通灵,无中生有般的创造了生灵的魂与智,让死物有了生机。
这些生机是独特的,在实质存在的物质上,增添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信息!
这恍如一场全新的开天辟地,因为信息有无限的可能!
有限的物质,承载无限的信息……这是初生的宇宙不断进化、大道之树不断成长的动力和源泉!
像是一个圆,似随手一划即成就,包容的面积有限。廫
但当深入去剖析,却有周长与直径之比,塑造无限的信息。
如这般的组合,便是最古老纪元的符文诞生的源泉!
纹路交错,场域叠加,让原本“纯粹”的天地变得不那么“纯粹”起来,诞生出了复杂与生动。
当生灵通透了类似这样的玄妙,从中攫取出属于智慧的宝藏,走出一条无限之路,辉映在这片初生的天地间,那足以引发种种可怕的变化。
“轰!”
姜逸飞小心翼翼的修改自身的场域,他要让自己的泥土身躯更强壮,也要让自己的灵魂更加强大,这是他琢磨出来的修行路。
毕竟所谓的修行,在于壮大精神,壮大肉身,使生命产生蜕变,他这么做,完全没毛病!廫
场域复杂叠加,化作初始符文,下一刻他通体在发光,像是剧烈的燃烧,姜逸飞感觉自身上下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在升华,在跃迁,在打破有限无限的界限,无止境的释放特殊的信息!
灵魂激荡天地,就像是一个发射塔,将自己总结升华的符文中所蕴藏的信息和奥秘,向整个大天地发射出去!
一瞬间,输出无穷无尽一般的信息,却又一切都能简化成一枚符文去代表,如同是圆周率,在小数点后能有无限位数,哪怕是整个宇宙的粒子作为单位都不够描述所用,却可以用最简单的图形以表达。
无限的信息,用一个场域为支点,去撬动了整个宇宙。
那一瞬间,姜逸飞的体验很美妙,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像是无止境的扩散出去,与天地同在,并且能挥舞起自己意志的画笔,将自己所开创符文的信息输入到天地中,化作大道之树成长的营养。
这一刻,原本光秃秃只有一根主干的幼苗,在抽出了枝丫,生机在浓郁!
“轰!”廫
整个天地都在激荡,以姜逸飞为中心,有特殊的纹络浮现,像是一道道经纬线贯穿,蔓延到八荒六合,交织向万古时空,无处不在,波及所有时空!
“经天,纬地,演化古今未来道!”
情不自禁的,姜逸飞的灵魂在轻喝,小小的借鉴了未来楚萝莉的杀招称呼,又稍微改变了那么一丢丢。
尽管,论彼此战力,此刻的姜逸飞与那时的楚萝莉有天壤之别,但只论气象,他却不输丝毫。
当然,姜逸飞知晓,能有这样的表现,多亏了时代的特殊。
在这个天地初开的纪元,百无禁忌!
感知在跃迁,真正的经天纬地,他就像是一尊后世神话传说中的“盘古”,在开天辟地……只不过,他是在开辟大道,开辟时代!廫
他的场域,化作一柄开天神斧,斩出了时代发展的那一斧!
有一种大道的萌芽,在初生的天地之树上诞生。
他真正的在改变世界!
而作为代价,他也将向开天辟地的“盘古”一样。
身死!
错愕间,姜逸飞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崩溃,在燃烧,在消散!
只有那创造出来、铭刻在己身中的符文,保留了下来。廫
“怎么回事?!”
他很吃惊,趁着这一刻自己像是“合道”一样的特殊状态去推演,终于是明悟了。
“天地无情,我辈皆是殉道者……”
姜逸飞苦笑一声。
“难怪啊……场域进化路,从来没有传下去,要由后人来开道。”
“因为,在这天地初开的纪元中,走上这条路的人,都是补全天地、滋养大道之树成长的水分和养料……”
“而天地本身,也是一种‘场域’!”廫
他洞察到一种可怕的根本,“正因为是场域,我等皆在其中,所以彼此能共鸣,让我们这样天地初开诞生的生灵可以去修改它、完善它。”
“而作为代价,我们将在这个过程中融入它……这算什么?化道吗?”
“最古老的生灵,都将倒在这条路上……”
“不过,他们死了,却遗泽了万世。”
“他们留下的符文,复合的场域叠加,将镌刻在天地中,作为大道的最初,是天地万道的底层逻辑。”
“更新换代的天地‘场域’,在未来将会把我们的符文再现,化作新的场域,大规模的‘涌现’出去,再度等待着后来者的排列组合,一直到完善到一定程度为止。”
“这是天地的成长,还有与众生的互动!”廫
姜逸飞的灵魂轰鸣,尽管它在极速的燃烧与消散,但却觉得有一枚道果在冥冥中凝结与补完。
那是“他化诸天,他化众生”!
原本,这枚道果是残缺的,哪怕魔祖苦尽了祖宗,祸害了仙域,也只是得到一个半成品,还只能傻瓜式操作,简单运用。
这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现在开始,这枚道果在升华,一些残缺自然补齐,在演化完整!
因为,姜逸飞参悟了众生的起源、天地的成长,站在另外的视角去看,去演绎。
冥冥中,那枚道果变化,“仙域”的景象朦胧了,仿佛显化出了另外的一面,是一个宏大至极的场域,不断的演变。廫
此刻,倒映出了天地最初始的面貌,与之叠加到一起,又有时空斑驳,透出无尽的神秘。
另外,众生则是虚淡了,他们并不是消失,而是露出一枚又一枚的符文,倒映出一种又一种复杂至极的场域,都浓缩在一具身体中,从古至今,回荡着最古老的先民们开辟大道时的筚路蓝缕,还有大道无悔的一往无前!
“我悟了。”
姜逸飞轻叹,“天地与生命,是最可贵的珍宝。”
“场域进化路,让我明白了许多最深层次的隐秘……”
“至此,我把握世间种种进化路的根本,明白了内在的逻辑所在……”
“什么仙古法,什么以身为种,乃至于是花粉路,族谱法……”廫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与场域有关……”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皮肉是场域,筋骨是场域,血脉是场域,乃至于脏器、灵魂……一切种种,皆是无数代之前的先民,用他们的魂,用他们的心血,凝聚而成的场域,在天地演变中成为了后人诞生与修行路上的根基!”
“所以,才能有以身为种这样开发自身内在潜力的法门……因为真的有这样的潜能!”
“后人,站在前人的尸骨上崛起,很悲凉,又似乎很豪迈……”
“这个过程中,天地环境扮演着催化和记录的功能,不同的体系,解锁的程度不同,于是就出现了不同的门槛。”
姜逸飞在明悟修行的根基,这一刻他的触动太大了,几乎可以说是在化身成为真正的“道祖”!廫
不是一条进化路的那种“道祖”,而是把握所有修行路演变根基的大道之源头,进化之始祖!
“唔,这样一来,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诡异一方对上苍、诸天的摧残,那摆放在祭坛上的祭品,一次又一次的大祭……”
“明明那是最没有效率的作法,如最原始的刀耕火种……”
姜逸飞感叹。
他曾经很不理解,刀耕火种,野火燎原后再让诸天重新演绎生机,繁荣生灵。
这多麻烦?而且也很不划算。
换做他走马上任当始祖,多半是要大改特改的。廫
当资本家,这工作他熟悉啊!
收割众生,无非是另类些的养殖业嘛!
真想创造最大利益,散养怎么行?
在这方面,得学学聪明的地球人,看他们是如何批量养殖“蛋鸡”的,那才叫将一切价值利用到极致,从生存空间到环境温度,从饲料选择到情绪调控……像是为了防止蛋鸡自杀,能将鸡的喙给剪掉;为了保持最大程度的产卵,温度始终恒定。
相信用这样的方法,大祭绝不是难事,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收割一大批。
且,下限还能继续突破。
让鸡生蛋,还要考虑鸡的极限……等技术突破,直接人造!廫
人造蛋,人造肉!
而这样的技术,不要说始祖,仙帝都有——映照!
毁灭一次众生,然后就去映照出来,批量化处理,资本家来了都要说好!
这足以为铜棺主不断献上最丰盛的祭品!
魔祖曾蔑视,觉得高原上的那群始祖可能还不如学历造假的叶凤雏,更不要说他了。
好歹他即使学历造假,在当初“访问”地球的时候,也顺手赞助出来了一个博士的学位嘛!
这可比大学毕业的凤雏强多了!廫
如今蓦然回首,他有所猜测,或许是铜棺主的嘴很挑剔,不愿意享用这类批量化的“工业产品”,突出的就是一个绿色食品,不肯吃大养殖场培养的千篇一律的蛋,而是自然长成的、会唱、跳、会打篮球的鸡生的蛋!
那浓缩的是一座座天地中,万古沉淀以来的心血,天地繁衍众生,众生则为天地繁盛大道,天人辉映,演绎最精彩的道果!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呢?”
姜逸飞品味着死亡的感受,灵魂在消散,念头却始终转动,突发奇想不停,“他年我若上高原,定然要试探一二……映照曾经毁灭的纪元,看一看铜棺主吃不吃过期的食品?”
“他若无心之失,定然是无所谓的……若是有心为恶……”
他悠悠想着,等待自己的死期到来。
不过,就在他灵魂场域将散的那一刻,一直在艰难跋涉的青铜棺终于奔腾起来了!廫
“轰!”
它就像是世间最凶暴的兵器,此刻横冲直撞,生生崩开了万古时空的迷雾,杀向了此地!
“嗡!”
瞬间而已,姜逸飞就被撞飞了——这绝不是形容,而是真实的上演!
但不得不说,这很有效果,那青铜棺仿佛带有一种神妙的力量,连姜逸飞在化道的进程都生生阻住了一瞬,保存下了一线生机!
“快上车!”
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从青铜棺上传来。廫
姜逸飞抬首去看,只能看到一个黑雾环绕的身影,他带着斗笠,将真容掩盖,此刻手持船桨,有纵横万古的气象。
姜逸飞没有问什么——能不死,他还是不想死的。
一只手伸出,恰与斗笠人的手相握,一个用力间,他像是被拽出了另一个我,被拉到了青铜棺上。
而在原地,一团泥土散开,崩散了人形,始终在与天地共鸣,仿佛一切如旧,是历史原有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