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八月份,一年时间又过去了一大半儿。
涛涛呆在定边固井一中队姬塬基地里面。
他看着手机里面的日历,心说,再有二十天,就是自己二十七岁的生日了。
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日,涛涛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随着自己第二十七个生日的到来,自己想当一名采油工的梦想,就永远的与之告别了。
因为单位里面有规定,凡是年龄过二十七岁的青年,即使符合招工的条件,也会因为龄,而被采油拒之门外。
唏嘘与感叹完之后,涛涛看看时间,距离出上山固井,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涛涛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再想想晚上的双级固,他就脑袋麻。
相比以往的单级固井,现在的双极固井,整整要耗时七个多小时。
所以,只要是晚上固井,就基本没法睡觉。
涛涛已经连续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班了。
他感觉头昏脑涨,头痛欲裂。
虽然晚上的固井结束后,队长会安排出来几个小时让大家休息,可是在姬塬基地这个地方,白天根本没法睡觉。
固井一中队的姬塬基地,与其说是基地,倒不如说是一个嘈杂的院子。
这里不仅住着固井队,还住着修井队,钻井队……
并且,这里除了油田的人员之外,还有好多外来的务工人员,也住在这个院子。
姬塬基地里面,除了人员嘈杂之外,这里还有商店,食堂,饭馆,以及麻将馆……
而固井员工所住宿的简陋的彩板房,又完全不隔音。
再加上人员进进出出,你唱罢来他登场,所以即使下了夜班,即使再瞌睡,即使一头栽倒就能睡着的人,也会被吵的无法入眠。
就这样,涛涛晚上固井,睡不了觉,白天休息,睡不成觉……
甚至有时候,他还要白天晚上的连续固井。
这样高强度,每日每夜的固井,直接导致了涛涛严重的亚健康状态。
工作之余,涛涛总是感觉很乏困。
他体力不支,精神萎靡不振,甚至严重的失眠。
涛涛一个人坐在房子里面呆。
刘志勇经过的时候,走了进来。
刘志勇是灰罐车司机,他和涛涛关系不错。
他进来后,看着涛涛表情呆滞的样子,问他说:“涛涛,你怎么了,想媳妇了吗?”
涛涛看到刘志勇进来了,他笑了笑,说:“根本就没有媳妇,还哪里想媳妇啊?”
刘志勇是涛涛在固井队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他上下打量着涛涛,说:“涛涛,我怎么看你一脸倦意,你没有睡好?”
涛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说:“昨天晚上固了一晚上的井,白天回来房子,又没法睡觉……
刚才好不容易睡着,可是还没有睡一个小时,就被进进出出的闲杂人员,给吵了醒来,再怎么睡都睡不着了。
刘志勇看着涛涛所在的房子,他感叹,说:”一个房子里面,炕上睡四个人,炕下面的地板上睡六个人……
虽然大家都住在一个房子里面,可是大家固井的时刻表又不一样,想睡个好觉,还真的很难啊。”
由于姬塬基地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大通铺,所以每个人并没有固定的床位。
有时候,当涛涛所在的固井车队,下了夜班,在房子里面休息的时候,其他车队的人又都白天没活……
这就导致了,下夜班休息的人,和白天不休息的人,永远在一个房子里面,直接导致了很大的互相干扰。
涛涛回忆着大学时代,他说:“我现在就怀念大学时代,至少每天能都能睡个好觉,那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啊。”
现在的涛涛,什么都不想,他就想,只要每天能保证自己踏踏实实的,没有任何干扰的,睡够五六个小时就行了。
可是,即使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他都没有办法实现。
刘志勇看到涛涛不说话,便建议他,说:“涛涛,距离你们出车,还有一个小时呢,你不如去隔壁睡会,算了。”
听到隔壁,涛涛更是摆着手。
他说:“这个房间里面,才十一张床位,已经吵闹到不行了。
我要是去了隔壁二十几个床位的房子,岂不是要被吵死,更不要提睡觉了。”
刘志勇指了指隔壁房间门口的,那个二人间说:“我意思,让你去那个二人间睡觉。
你进去后,把门一反锁,没有人打扰,绝对能睡个好觉。”
涛涛知道那个干净整洁,并且只放了两张床,配了电视的房间。
他笑了笑,说:“那是李经理的专用房间,我哪里敢睡啊,非被他给扒了皮不可。”
队长李斌由于买了宝马车,被大家起外号,叫做李经理,他实际只是个队长而已。
刘志勇悄悄的说:“李斌固井还没有回来呢,你怕啥?”
听到涛涛不敢去小房间睡觉,刘志勇看着涛涛面无血色的样子,他担心的说:“既然你不想睡觉,那我陪你去卫生所看看呗,别生什么病了?”
提起生病,涛涛也很怕。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涛涛天天感觉头晕,而且晕的厉害,就差走路的时候,一头栽倒了。
他想了想,说:“姬塬卫生所,能看头晕吗?”
听到头晕,刘志勇推断说:“涛涛,我想你一定是血压低了,咱们去卫生所,给你看看吧。”
涛涛也感觉自己头晕,是血压低的缘故。
于是,他便跟着刘志勇去了卫生所。
姬塬卫生所非常的简陋,甚至可以用残垣断壁来形容。
只见,一个小小的房间,非常的破败。
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炉子跟前烤火。
涛涛进去后,给医生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后,医生就开始给涛涛检查。
可是无论是量血压,听心脏,还是看喉咙,等等检查之后,医生确切的告诉涛涛,说:“你很健康,什么病都没有。”
涛涛纳闷了,他说:“既然我很健康,那为什么我每天,都感觉头晕目眩,而且从早晨下了夜班之后就开始晕一天。”
医生知道固井队的人天天熬夜,他给涛涛建议,说:“我觉得你可能是过劳了,建议你休息几天。”
听到休息,涛涛感觉简直不可能。
自从师哥马红星掉到陇东六中队之后,他所在的那台固井车,就剩下司机周占河和自己两个人了。
而司机的主要任务是开车,作为操作工,所有的活儿,都落在了涛涛一个人的身上。
从卫生所出来,涛涛拍着脑袋,说:“怎么就这么晕呢,就感觉像是脑袋里面灌了铅一样。”
涛涛和刘志勇两人,还没有走到基地门口,就接到了小队长,也是涛涛师傅周占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