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少了,五百两根本不够。
朱常禧都不愿意来借钱。
林大人道:“我说实在话,现在没有了银子,这银票就相当于废纸了。人家拿着银票要去北方兑换银子,太麻烦了。”
小玲子也跟着道:“是啊,要不然不要说两万两了,就是五万两,父亲也愿意借。”
林大人瞪了女儿一眼。
小玲子闭口不言。
林大人回身来道:“所以我说呢,顾家朱家对我那么好,不要说是借钱了。就是让我去送点钱,那也是应该的。只是没办法,我们家也没银子了。金子更没有。金条换成的当票,现在都没用了。咱们这里经济不景气,客商都不来了。”
林大人说的是。
顾紫重也听明白了,想要走。
朱常禧打心眼里就不怎么愿意,他不过是听父亲的话,跟着紫重来借钱的。
所以说在他看来,紫重是主要张口的那个人,他就跟着紫重就行了。
在饭桌上让他说那么多话,也是破天荒了。
顾紫重心里难受,发愁。
朱常禧一摆手:“伯父,不用管,咱们喝酒。”
林大人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陪酒。
两个人喝了一通。
林大人道:“世子啊,你们家有了事,我们不好过问。我们也不好替你们想办法。我们也想借给你钱,只是……五百两,你们要是不嫌少,就先拿去用着。以后我换来了银子,立刻给你们送去怎样?”
这话说得挺暖心的。
朱常禧抿着红唇:“麻烦伯父了。”
林大人道:“都是应该的,说这些干什么。”
顾紫重发愁,心里嘀咕道:“给朱留宏银票,行不行?”
他们这里正吃着饭呢,只听外面仆人来道:“老爷,外面来了客人了。顾夫人来了。”
娘来了?
顾紫重的双眼顿时发了亮。
她心里一下子有了依靠了。
朱常禧也觉得有了依靠了,这原本低沉的心绪一下子又起来了。
林大人却备感恐慌。
情况有点不对劲,人家的后生来了也就算了,怎么这主事的人也跟着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不过林大人可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来,一面让仆人去请客人进来,他自己一面还对朱常禧顾紫重两个人解释:“顾夫人来,我得去迎接。还恕我不能相陪了。”
他这一客气,顾紫重和朱常禧两个人都得跟着客气。
林大人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长辈,所以他们两个人还是得给足了面子,对人家有足够的尊重:“大人请便。”
顾紫重还对小玲子道:“令尊大人待客热情,想必也是十里八乡人口中的善人。”
小玲子不好意思了:“咳,善人谈不上,我父亲本就是这样。”
说得主人家都羞涩了。
顾紫重这好话也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论述,反而是起身来,叫上子善哥,两个人一起出门去迎接。
顾母也是坐了一天的马车了,一路上奔波劳碌,这刚到了林宅,还有些不太适应。
林大人亲自到门口去迎接:“顾夫人远道而来,林某未能远迎啊。请顾夫人恕罪。”
顾母听着人家的客气话,这本来疲劳的心多少受了点安慰。
她下了马车,立刻就被林家的两个丫鬟给围住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顾夫人搀扶住了,进了林家的门。
顾王爷曾帮了林大人的大忙了,所以不论怎样,林大人对顾家的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一群人簇拥着顾夫人进了房去。
堂前还摆着饭桌。
顾紫重和朱常禧两个人去得晚,等顾母进了林家的门,在长廊里走了一段路了,才和顾紫重还有朱常禧相遇。
顾紫重一和母亲打了一个照面,这感情的泪水立刻就出来了。
她瞧着母亲憔悴的面庞,上去搀扶住了母亲,让丫鬟都退下。
林大人大手一挥,让她们赶紧走。
顾紫重一上去搀扶,朱常禧也立刻过去,和顾紫重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住了顾母。
顾母还自嘲着笑呢:“我身体到底还是不行了,只行了一日的路程,这心就有点受不了。”
顾紫重轻声道:“母亲您慢着走。”
林大人在一旁让仆人赶快再去准备一碗饭。
刚才林大人没有刻意准备,是怕事先没把事弄清楚。
现在他确定了,顾母这憔悴样子,想来还没有用膳。
所以这也是他讨好人家的一个机会。
林大人带着他们去了堂前,还主动给顾夫人腾出了主人家的位置来。
顾母和他谦让了片刻的功夫。
两个人相让不下。
小玲子道:“顾伯母,家父从来都是尊顾家人为长的,而且顾家对我们也是恩惠重重。所以现在我们让位置给您,这也是应该的。您舟车劳顿,还是不要推辞了吧?”
瞧着小玲子可爱的面庞,顾母也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推却,于是坐了正位。
其他的人都依次向后挪了一个位置。
林大人主动给顾夫人乘了热汤,端过去米饭。
顾母不好意思主动。
林大人主动吃了一口菜。
顾母这才动筷子。
几个人吃了一会儿。
林大人瞧顾夫人手中的筷子也停下了,整个人也开始闭眼休憩了。
他这才敢说话:“顾夫人,您怎么也来了?莫非也是和孩子们一样,来找林某办那事的吧?”
他开门见山了,顾母也不好推脱。
顾母点头,样子却很严肃。
严肃得都有点过了头,给人感觉她是在隐瞒心里的慌张。
顾紫重真替母亲捏一把汗。
这种向人家开口借钱的事,母亲压根没怎么干过。
他们顾家不缺钱,家大业大,如今却要向人家一开口便借两万两银子。
这种事情搁在顾母的身上,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顾紫重凑近了小玲子,好似是在和小玲子说话,其实她故意放大了声音,道:“玲子妹妹,我们这次过来,也打算来和林家的人商量商量,等我和子善哥的孩子满月的时候,要请你们过来喝满月酒的。”
朱常禧有点懵。
两个人这生米都没有煮成熟饭,说这个太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