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扑倒在子善哥的怀抱当中,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朱常禧本来还挺心烦的,这个时候一下子变成了和蔼可亲的老者一样,抚摸着顾紫重的长发,轻声安慰着她:“不碍事的,你不要紧张。我的命大,死不了的。”
他就知道说这种傻话。
顾紫重听了之后,不是放心,反而更加着急。
外面突然有脚步声,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住了。
是朱王爷过来了。
朱常禧见了父亲,立刻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父亲,我……给您丢人了。”
朱王爷眯缝着眼睛,等了片刻的功夫才道:“凶手跑了?”
朱常禧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还是咬着牙点点头。
朱王爷又向屋子里迈了两步,到他身旁停下来。
此时顾紫重早已识趣地赶紧闪到一旁去。
朱王爷抚摸着朱常禧的面庞,无奈感叹,不过却也是欣然道:“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
说罢,朱王爷转过身去,看向门外,一副苍老模样。
他的脸顿时又憔悴了许多。
顾紫重在公公大人身边,轻声唤了一声:“爹,我……”
朱王爷知道她的意思,却伸手制止了她:“不必了,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他又冲着丫鬟挥了挥手。
丫鬟应了一声:“是。”
随即便出了门去。
朱王爷叹息道:“终究还是我看错了人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门吏,终究不如一条狗。”
说了话,他便咳嗽了出来,整个身子都在颤动着。
顾紫重慌忙之间赶紧上前,在公公大人的背后轻轻拍打着。
朱王爷摆手,道:“不用扶我。这个家伙还气不死我。”
顾紫重不太明白。
朱常禧却知道:“爹,抚台大人是您一手提拔的。他却成了人家的人了。现在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朱王爷感叹:“我当初把他从朝廷调到地方,好好培养了他。等金陵缺抚台的时候,又把他提了过来。他可倒好,沾了我不少的光,最后却跟了康冕王。他是说他回老家丁忧的吗?”
顾紫重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公公大人,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
朱王爷道:“前几天,这个家伙便来找过我。他说让我好自为之。我当时还在质问他,为何要叛我,他却毫不在意。现在好了,他居然敢刺杀子善……唉……”
顾紫重感觉搀扶着公公大人的手又重了一些。
公公大人的身子越来越不支了。
朱常禧道:“孩儿一开始也猜测过其他的人,可是后来再一想,都不太可能。人家倘若要杀我,不会就派一个人,而且还是正大光明地来吧?”
朱王爷冷笑着道:“对了。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和地方的藩王的确是结下了仇了。朱姓人自相残杀,这本也不是新鲜的事了。倘若其他的人想杀你,不会就这么匆忙的。这个杀手是抚台大人派来的。不过他并不想杀你,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何况,他也杀不了你。”
吴一城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了。朱伯父,您说吧,要我带多少兵马,我直接去把他老家给荡平了。”
朱王爷和蔼一笑,道:“不用,荡平他的老家,还不够我军饷钱的。又有什么用处呢?随他去吧。他一个人也成不了气候。不过日后倘若咱们被逼做战的话,在战场上遇见了他,我的长枪不会留情的。”
他虽年过六甲,可是握起拳头来,劲头并不比年轻人小。
朱常禧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咬着牙。
顾紫重这才发现子善哥的身上有伤。
她下意识地想过去搀扶住子善哥,可是公公大人也不能放开。
朱王爷派出去的丫鬟回来了,带着药。
他喝了两粒药丸,然后让丫鬟搀扶着他,把他给送回去了。
顾紫重这才腾出手来,帮着子善哥处理伤口。
朱三子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指着外面便谩骂道:“这个缺少教养的怂人,以后别让我见到他。”
朱常禧被自己兄弟的话给逗笑了:“就你能说。”
他们兄弟几个帮忙把朱常禧手臂上的伤口给处理好了,也都舍不得走,于是就留下来吃了一个饭。
金陵城是越发危险了。
原本的抚台大人,按察司大人,都相继离开了。
地方的一些衙门,像什么知县大人,也都做好了收拾包裹回老家的准备了。
金陵朱家和顾家的来客也少了不少。
这又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了。
本来地方的大小官员,还有其他的富商们都会来金陵朱府和顾府上看一看,拿点东西的。
可是这一天,却几乎没什么人。
因为局势实在是太过动荡了。
康冕王那里虽然表面上还没有承认,可是却已做实了要造反的名头。
朝廷也慌了,太皇太后娘娘知道自己得罪了金陵朱家,所以也不敢再叫金陵朱家来了。
她害怕万一金陵朱家也造反了,那朝廷可就彻底完了。
况且太皇太后娘娘和小皇帝之间的矛盾日益增加了。
太后娘娘当然向着小皇帝了。
小皇帝主张要亲自去见康冕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太皇太后娘娘认为这个孩子疯了。
皇帝入了贼窝,不是去送死的吗?
或许小皇帝有着他自己的见解吧,只不过不容易表达出来而已。
不过再过两年,也就到了小皇帝亲政的日子了。
太皇太后娘娘越来越不安稳,一旦小皇帝亲政了,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不但地位不保,就连她的老命,只怕也要交待在这里了。
皇帝要想有一番作为,对于太皇太后娘娘背后的势力,怎么可能放过?
当然,朝廷倘若再像这样下去,被太皇太后娘娘背后的外戚家族把权,只怕迟早要完蛋的。
小皇帝要有作为,太皇太后娘娘却已经暗中有了计划了。
这件事情的苗头传到了金陵。
金陵朱王爷可是一个明白人,一见这种情况,当即便准备好了军饷。
一旦哪里需要他,他正好可以借除贼的名义,壮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