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捂着自己的脚,疼得直咬牙:“凤鸣姨,麻烦你转告我娘,说清儿不会给她丢脸的。清儿既然说了要像父亲那样,我肯定啊会落下功课。习武也一样不会少。”
凤鸣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她刚一出门,便瞧见少夫人正在门外盯着里面看呢。
顾紫重示意凤鸣不要说话,静悄悄地走就是了。
凤鸣转身离开。
顾紫重站在窗户口,盯着里面看,心里酸楚无比。
她一咬牙,一狠心,还是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她回娘家去。顾母问她情况。
她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母亲。
顾母倒也不惊讶,道:“清儿现在也不小了,该是吃点苦的时候了。”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顾母还是心里痛苦的。
顾母把顾紫重引到了顾王爷的身边。
顾紫重好久没有和父亲相见了,见到了父亲,她这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顾王爷微笑着冲她招手,把她叫了过去。
顾紫重来到父亲的床头,蹲了下来,握紧了父亲的双手。
顾王爷咳嗽了两声,道:“紫重,我已经和福建总兵联系上了。我们两个哥们的友情还在,他会给你送来些饷银,足够金陵兵营的人用上一阵子了。”
顾紫重很感谢父亲。
她落下了泪,伸手过去,在父亲的脸颊上抚摸着,道:“爹,你最近憔悴了许多啊。”
嗨。
顾王爷还以为女儿要说什么呢。
他摆手,道:“这算什么。当年我受的伤不比这个要小啊。所以说紫重你不用担心我。你把朱家的事给办好了就行了。”
顾紫重“嗯”着连连点头。
顾王爷道:“说正经的事,福建总兵府有几万人,他们也会给咱们撑腰的。所以说,紫重,你凡事不必留情,不必如此小心谨慎。该办的事你尽管大单地去办就行了。”
顾紫重听了父亲的话,不过她看父亲浑身上下好像没有结实的地方,心里好疼。
她想再问父亲情况,可是父亲却冲着她摆手。
她和父亲寒暄了几句,便被父亲催出了门去。
父亲让她去和母亲聊天去。
顾母把顾紫重叫了出来,道:“你父亲他身体不太好,这两天正养伤呢。所以说咱们两个人能不去吵他,便不要去吵他了吧。”
她把女儿引到了院落当中去,让人去取了些糕点过来。
顾紫重却没有心思吃。
顾母道:“你刚生产了,身子骨正虚弱呢,所以说你千万不可胡乱生气啊。清儿那个孩子,现在吃点苦头,不是应该的吗?你不用替他担心。男孩子嘛,吃点苦很正常的。”
顾紫重嘴上虽然应和着,可是她心里这道坎却怎么也过不去。
她每每一回想到清儿脚底的伤,这心里就很痛。
顾母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把顾紫重心里的伤痛给勾了出来。
顾母在心里连连悔过,她刚才干什么那么多嘴呢?
顾紫重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小口,却没有心思了,又把糕点放了下来。
顾母道:“唉,你长大了,母亲也管不了你了。怎么和你说呢?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金陵整个地方上面。咱们这个地方不是全靠你的吗?”
顾紫重不得不承认。
自从上一任的抚台大人逃走了以后,金陵城实际上就是金陵朱家在控制着。
管理一大家子的人就已经很啊容易了,更何况管理整个金陵城呢?
顾紫重感觉身心疲惫。
顾母道:“你要是管好了,整个金陵的百姓可都向着你。可是倘若你管理不好了,就连朱王爷却也照顾不得你了。”
顾紫重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顾母又道:“上一次朱留宏派人送来的银两,你都留着呢吧?”
顾紫重这才一本正经,道:“是,不过我不知道以后饷银要找谁来要。江南父老们都不愿意再给我们银两了。”
人家做的也没有什么错的,管你要一次饷银,没错。管你要两次饷银,也可以。管你要三次饷银,还可以接受。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索要饷银……
金陵朱家这是把江南的父老当做摇钱树了吗?
这种事情换作谁也不高兴啊。
顾紫重心里正发愁呢,她掰开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依我之见,这一次的饷银用完了,将来我们还要南下去,找那些曾经和家父共事的人帮忙才行。”
这种事情,换做谁,肯轻易帮你的忙?
金陵朱家已经很明显地摆开了要和朝廷作对了。
现在局势就好比是什么,两广有朱乐权,西南有康勉王,江南有金陵朱顾两家,北面有辽王。
而夹在中间的,就是朝廷了。
朝廷对地方藩王的控制力不够,地方的百姓们也都是心里害怕。
他们害怕朝廷,更害怕当地的藩王。
谁能知道将来哪个姓朱的人会做皇帝?
现在又成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了。
所以人脉越来越不好拉了。
也只有江南这些书生们,他们愿意跟随金陵朱家。
顾紫重发愁,她在母亲面前的脸色一直就很不好。
怎么说呢?
就好像顾母欠了她二两银子似的。
顾母无奈,摊上她这么个女儿啊,想拜托也摆脱不了。
怎么说呢,顾紫重有困难的时候,她的母亲总会在她的身后帮她。
顾母劝她,道:“紫重,你害怕什么呢?在房间里的时候,你父亲不是已经把话给你放下了吗?老爷他让你好好干,大胆地去干,将来肯定会有回报的。而且你父亲也给你打保票了,说将来你要是有困难了,顾家就是你的后盾。”
话既然都放到了这里了,顾紫重也就放心了许多。
她紧绷着的神经顿时也放松了许多。
不过说归这么说,要是真的等到了困难的时候,着急的恐怕还是顾紫重本人吧?
她对自己的能力提出了质疑。
她一个女流之辈,倘若将来事情干不好,便会一蹶不振。
这种受打击的方式是她不能接受的。
一个女人来管理金陵城,这只怕是绝无仅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