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里看着秦老的背影,问秦三郎:“你去府城守军大营做了什么?”
秦三郎见她问了,没有瞒着她,说道:“求蓝副将把二哥的调令改了。”
顾锦里笑了,果然,秦二郎是要走的。
“他现在一定气炸了,你可得当心点。”她听程哥儿说,昨天除了梁柱子来了以外,还有一个穿着兵服的人来了秦家,定是给秦二郎送新调令的。
程哥儿还说,那个兵丁走了之后,他听到秦家传来几声砰砰声,估摸着是秦二郎气恨了,在家里用拳头砸墙,也不怕把家里的破墙给砸塌了。
而昨天罗慧娘去老井挑水遇见秦二郎,还没打招呼呢,秦二郎就砸了井边的一块石头,把罗慧娘吓得不轻,连招呼都不敢打了。
程哥儿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特意提醒顾锦里:“二郎哥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看着快疯了,二姐你离他远点,等他疯过这阵再说。”
瞧瞧,连程哥儿都知道秦二郎快要气死了,秦三郎这次回家怕是要糟。
顾锦里拿出两包药,塞给秦三郎:“是我新配的毒药,白纸包的是解药,你现在就吃了,黄纸包的是毒药……要是有危险,你别心疼,撒就是了。”
秦三郎看着手里的两包药,笑了,把药还给顾锦里:“我跟二哥还没到那一步,小鱼不用担心。”
虽然二哥有诸多不好,可他毕竟是自己过命的兄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他用毒,也不会对他下杀手。
顾锦里见他不收,没有强求,把药收起来了,交代道:“那你小心点,别让着他。”
秦三郎道:“这次,不会了。”
今晚,他们谁也不会让着谁,必有一场豁出命的比试。
他对顾锦里道:“小鱼回去吧,明天我会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别担心。”
天色灰黑,只有朦胧月光洒下,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的脸,他的脸上带着坚定与自信,想来是不会有事儿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了。”
秦二郎这人的身上,有着别于秦三郎的阴冷杀气,秦二郎就像是嗜血的恶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秦三郎重情,顾锦里因此担心秦三郎会吃亏。
“嗯,回去吧。”秦三郎站在原地,目送着顾锦里进了顾家院子,这才提步向着秦家走去。
还没到院门,他就停下脚步。
秦二郎站在院门口,一双寒目直直的盯着他:“去山上。”
在这里打起来,几家人都会听到。
秦三郎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好。”
秦二郎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语气,更加恼怒。他实在是不明白,三郎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怎么会养得这般平稳无波,一点也不像他爹跟二哥。
那两位说话都是抑扬顿挫的,恨不得把所有情绪都放在声音里,不像三郎,说话的语调平稳得能把人给气死。
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进了山,到了山里后,秦二郎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勾曷刀,砍向秦三郎。
秦三郎眉头一皱,很不喜欢二哥用勾曷刀。这种从水匪手里抢来的杀人刀,用来做随身武器,只会让身上的煞气更重。
他没有被这把刀分神,而是立刻回击。
铛铛!
山里,夜幕下,凉风习习中,兵刃相击的声音响彻四周。
两兄弟不知道打了多久,从夜色深浓打到黎明破晓,这才分出胜负。
嗖!
秦三郎手中的长刀削向秦二郎的前胸膛,把他的胸膛划开一道口子,再一脚把他踹翻,身形如电般,手肘击来,直接压向他胸膛的伤口,手中的刀子一转,抵着他的脖子,笑道:“二哥,你输了。”
秦二郎怒不可遏,想要翻身再打,可秦三郎天生力气就大,刀子又抵着他的脖子,手肘还压着他的伤口,他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输了,输给了秦家三郎!
秦三郎看着他,问道:“二哥不服气?觉得输给我丢脸了。”
秦二郎的心思被看穿,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这才赢了。”
要是他输给秦家大郎,定不会不服,只因秦家大郎历来比他们强,可大郎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秦家三郎!
秦三郎看着秦二郎,手中的刀子一动,竟是割破秦二郎脖子的一寸皮肉。
秦二郎大骇,不敢置信的道:“你竟然想杀我!”
秦三郎摇摇头:“不是,我永远不会对二哥动杀心。”
他扔掉长刀,站起身,向着秦二郎伸出手:“我只是想要告诉二哥,人外有人,二哥不是最厉害的。自负、轻敌、残暴会害死二哥。”
秦二郎看着他伸来的手,一掌打掉,自己翻身起来:“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有理。”
秦三郎听罢,没有生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直逼秦二郎,盯着他问:“二哥想要什么?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更大的成就?”
秦二郎一惊:“你在说什么?我自然是想要报仇的。”
秦三郎笑了,追问道:“仅此而已吗?二哥想要的,早就不止这些了吧。”
秦二郎闻言不答,只瞪视着秦三郎。
秦三郎也不需要他回答,而是继续之前的话:“不管二哥是想报仇,还是想要更高的地位,轻敌、自负、残暴、好杀都是不可取的。”
“轻敌者,必死于敌人之手;好杀者,必死于他人之手;残暴者,永远无法笼络人心;自负者,必是满盘皆输之命。”
“二哥想要成功,就得改掉这些毛病,心怀仁善,才能笼络人心,为自己招来各方才俊。”
“今天我会赢二哥,只是想要告诉二哥,你自负跟轻敌了,今晚你对战的人是我,我不杀你,可若是你对战的是死敌,焉能有命在?”
秦三郎看着秦二郎,由衷的道:“我永远不会杀二哥,今晚是迫不得已,二哥就要走了,我怕二哥的脾气会害死自己,这才赢了你,下了你的脸面,皆是为了你好,想让你清醒清醒。”
言罢,他再次向秦二郎伸出手。
秦二郎今天比试输了,又被秦三郎戳穿心思说教一通,心里是极其不爽的……可诚如三郎所言,他这么做,是为了他好。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背着我去改调令,可以先跟我说。”
秦三郎笑了:“如果我提前说了,二哥会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