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自私自大得连邱琅他们都看不上,觉得他们想要效忠秦顾两家一辈子,乃是脑子有病,可如今不会了。”
“我也明白了领军打仗不是简单的事儿,以我学的镖师本事、以我以前的心性,上了战场只会害死自己人。是国公爷教会我怎么打仗、怎么团结兵士御敌,以及什么叫做大局。”
阮大管家听懵了……冯进,一个他们自认为最有可能背叛秦顾两家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忠心话来?
他不甘的叫着:“唔唔唔!”
冯进,你莫要糊涂,你应该像我一样,背弃旧主,为自己争个尊贵身份,让所有人瞧瞧,奴籍者,不比朝堂里的高官勋贵差。
冯进见阮大还是不肯放弃游说,是笑了,说了一句:“你掌管窦家商行西北、中州、东北的管理大权,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户部尚书还厉害?你领着万余人杀去盛家仓库大院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可你最终还是败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因为你学的只是家奴的本事,根本没有领兵打仗之能,所以不管你麾下有多少人马、那些人有多厉害,你的下场终究是一败涂地!”
他是学了领兵打仗的本领后,才明白国公爷为何要敲打他……要是统帅无能还自私重利,那不仅会战败,还会祸害千万将士的性命。
“唔唔唔!”阮大怒极,怒瞪着猩红的眼睛,冲着冯进叫唤着……我掌管着一条涉及半个楚卫的商路,手底下的奴才、镖师、看我脸色讨生活的走卒超过万人,我怎么没有统领万人的本事?!
冯进看着疯子般的阮大总管,最后说一句:“你我虽然同为奴籍,可你忠义全无,贪婪无度,而我会用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得到与自己本事匹配的地位。”
言罢,不再搭理阮大,吩咐属下:“一半人马留下,跟柳百户镇守西城门。其余人马,押上阮大他们,随我去向钟大人复命。”
“是!”属下们拽起阮大,押上刘十跟投降的死士们,朝着木青街奔去。
一路上是看见不少尸体,还碰见零星几个逃窜的假镖师,冯进立刻带人放暗箭射杀了。
等到木青街的时候,参与作乱的叛贼还在跪着,不过已经被分成好几批……东庆细作、宁霁死士、阮大的走狗、其余世家豪族的暗桩、被蒙骗的富户家护院等等。
这些人有的能活下来,有的会在迷药失效前被杀掉。
牟辕已经看见冯进,招呼他一声:“冯进,随我去见大人。”
“诶。”冯进领着阮大跟刘十他们进了仓库院子,见到钟寰后,行了一礼,指着刘十道:“钟大人,就是这人说钦少爷是宁霁的私生子,还说钦少爷此刻藏身在城外的石场村,整个石场都是钦少爷率领的死士。”
钟寰已经知道钦少爷的事儿。
不过……
钟寰看向刘十,说了一句:“他撒谎了,拖出去砍了。”
刘十吓得面无人色,忙道:“小的不敢撒谎,钦少爷真是宁侯的私生子,永泰府计划的监管人~”
钟寰冷笑:“既是永泰府计划的监管人,那永泰府内火光冲天,那个钦少爷可有给你们送信?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为了活命说谎了,世上根本没有钦少爷这个人。二是确实有钦少爷这个人,可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藏身地,那个石场村不过是你们通信的转交地罢了。”
这,竟是把事情分析得这般准确,一时间,刘十这个死士小头领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阮大见刘十败下阵来,赶忙叫唤着:“唔唔唔!”
钟寰,赶紧给我松绑,我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可钟寰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只说一句:“给他们灌药,拖去叛贼中间,行凌迟之刑。要是他们愿意交代猛火油的下落、各地药兵的分布情况、再献上宁霁党羽的名册,便给他们一个痛快。要是不乐意交代,那就受足三千刀,再受毒虫钻心入脑之苦后再让他们断气。”
一番话,把阮大跟刘十的心机全给杀没了。
两人不断叫唤着,可钟寰不听,捂着受伤的腹部,斜靠在软塌上,睥睨着他们,道:“记住,你们是奴才,只有听话的份,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言罢,摆摆手。
“拖出去,用刑!”牟辕下令,门外进来一批钧天卫,把阮大跟刘十拖走。
源字药行的人紧随其后,拿上止血药,又给他们灌下了能让人一直清醒的药。
冯进等他们走远后,看向钟寰,问道:“钟大人,当真不派人去石场村搜查钦少爷的下落?万一钦少爷真的藏在石场村里,咱们岂不是放跑一条大鱼?”
钟寰受了伤,没必要是不说话,因此牟辕代答:“大人已经派人给城外的鹰食帮池爷送信,池爷会派人去石场村搜查,可八成搜不到人。这城里的变故一出,钦少爷肯定已经跑了,哪里还会等着咱们去抓?”
冯进听得有些急了:“那就这么让他跑了?他可是宁霁的私生子,要是抓住他,或许能知道宁霁在京城的计划,没准还能用他来威胁宁霁。”
钟寰笑了:“宁霁不惜通敌也要谋朝篡位,这等不择手段的畜生,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私生子的死活?”
又道:“找人不容易,咱们人手有限,得先把永泰府稳住。至于那个钦少爷,呵,只要宁霁败了,多少个钦少爷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钟寰依然在思忖着……钦少爷没有进城帮忙,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任务要做?
他看向冯进:“出去问刘十,那个钦少爷为人如何?擅长什么?”
“是。”冯进领命出去。
刘十有意示好,因此一刻多钟后,冯进就回来了,禀告道:“钟大人,刘十说钦少爷很聪明,擅谋略,还爱书法,他只见过钦少爷四次,可每次见钦少爷的时候,对方都在写字。”
写字?
钟寰皱眉,闭目深想片刻,猛然道:“他可能是在学别人的字迹,只为日后假冒别人的书信!”
冯进听得一惊:“那他在学谁的字迹?陛下吗?”
要是学会了卫霄的字迹,钦少爷就能帮宁霁写矫诏、写假的传位昭书!
钟寰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更有可能学的是秦国公的笔迹。”
“我给京城的信,足以让陛下不加审问就杀了宁霁。可要是此时陛下收到一封为宁霁求情的信,而这信还是秦国公的笔迹,陛下定会犹豫,留宁霁一命……而永泰府事败,那个钦少爷定会给宁霁送信,一旦宁霁收到信,为了抢占先机,定会即刻在京城起事谋位……京城怕是要大乱,嘶!”
激动之下,是扯到伤口,钟寰疼得脸色白了两分,咬牙忍痛急道:“拿笔墨,得速给京城去信,提醒陛下提防信件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