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家在各地的掌柜中，莱茵县的掌柜佟大卫，并不算是十分出色的一个。
或者，像他这种，之前只负责着中转仓库的掌柜，从某种意义上，并不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掌柜。
只是，管着几个守仓库和搬货的人，挂着一个掌柜的名号而已。
可是，林景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妹林姝儿，还是有着十分不错的识人之明。
佟大卫的能力，毋庸置疑。
段文俊让他将这里所有的原料清理掉，林景云本以为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段文俊居然还要求他，在出售的过程中，不能让外人知道，是林家的人在倾销。
尤其是，戴家。
这，就让他更加觉得不可能了。
只是，在出门之前，林争英曾经吩咐过，让他一路务必都听段文俊的。
尤其是，段文俊还跟他说，这搞不好关系着林家的前途，关系着林家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无法拒绝。
此刻，离中秋佳节只有几天时间了。
而一年一度的秋闱开始时间，就是在中秋后的第五天。
林景云刚开始都以为，若是要等到卖完这些原料再继续上路，等他到达京城的时候，肯定是赶不上秋闱的了。
他的心中，是有些沮丧的。
可是，他怎么也料不到，这才不过两天时间，几十个院子堆砌的原料，居然全部都销售一空。
如今这个院子里面的，是最后一批。
买家已经交了钱，就等着将货物送到码头就好了。
“公子，这是卖完后的银钱，请您过目一下。”佟大卫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木箱子，颤颤惊惊地走到林景云的身侧道。
木箱子，并不是很大。
所以，林景云微微愣了愣。
按照之前的估算，这些院子里面的原料，应该是值不少钱的。
佟大卫的这箱子，是不是有些小了……
只是，当佟大卫将箱子盖子打开的时候，他不由得惊呆了。
他瞬间已经明白过来，佟大卫那颤颤惊惊的模样，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
而是因为他，他太过紧张了。
不仅仅是佟大卫紧张，此刻，就连林景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拿起最上面的几张银票看了看，全是一千两的票额。
他惊骇地看着佟大卫道“全是？”
佟大卫点了点头。
林景云，更加不淡定了。
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箱子不大，若是装银子，是装不了多少。
可若是装银票，这恐怕，足有数十万两。
“那段公子真是神人。”就在这个时候，佟大卫又开口了“他居然早就料到，只要消息一出，戴家便会接盘。”
佟大卫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起来“虽然我们是派出几批人将消息放出去，可是最后接洽的，都是戴家的人。”
“戴家本就是岁布最大的皇商。”林景云不以为意“当初姝儿抢了他们不少原料，他们的库存肯定会不足。这时候有人出售，他们赶紧买进，也属正常。”
“老奴只是担心，会不会被戴家察觉到什么？”佟大卫仍旧有些担心“毕竟段公子交待过，咱们出手的时候，不能让戴家知道，我们林家人的身份。”
“所以，这些银票，都是戴家的？”林景云似乎并不关心佟大卫的担忧，他的视线从木箱子挪开，又看向门后最后一辆送货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是的！”佟大卫点了点头。
“这戴家，真他娘的贼有钱。”林景云长叹了一口气“在望江的时候，父亲一直想和段大雄争个高低，谁是这望江首富。可是，跟这比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就是咱们林家的那些产业，恐怕都抵不上戴家拿出来的这箱子现银票了。”
当然，他的心中，还想到了段文俊修建客栈的钱……
箱子里面的银票，虽然只是戴家的冰山一角，他想不到戴家到底多有钱。
可是，他却想到了，段文俊正在修建的客栈，想到了段文俊让林姝儿来京城，短短十几天便可以赚这么多。
段家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父亲想象的那般简单……
佟大卫闻言，不由得淡淡笑道“公子，不管戴家拿出来多少钱，现在这些银票可都是公子您的，是林家的了。”
“佟掌柜，你不懂！”林景云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不是父亲让姝儿来京城的。”
“我懂！”佟大卫摇了摇头“不然的话，老爷怎么会让我安排，将这些原料全部送回望江呢？”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抬头盯着林景云，满脸惊讶道“大公子，老爷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让您过来主持大局，还要将这些原料售空呢？”
林景云笑了笑，伸手将佟大卫手中的木箱子盖合上了，并没有回答。
不过，佟大卫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大公子，不是老爷……”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公子，你糊涂呀！”
“糊涂不糊涂，我也不知道。”林景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若是父亲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大公子，小姐为了能够抢购这些原料，已经跟戴家闹得不愉快了。”佟大卫心中大惊“若是戴家察觉到，是我们将这些原料又卖出去的话……”
“无所谓了，知道就知道吧！”林景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反正文俊也只是说，出售的时候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又没说卖完了还要管这些……”
佟大卫闻言一愣。
林景云的话，似乎是没错。
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似乎不对。
这生意，是林家的生意。
可是，不管是小姐过来收原料，还是大公子留下来售空原料，这似乎都不是老爷的意思。
公子和小姐，都是听了段家少爷的话这么做的……
这无疑，就是将林家推向了戴家的对立面。
若是戴家要对付林家……
佟大卫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大公子，若是戴家知道，想要对付咱们，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呀！”
“放心，我们不是蚂蚁。”林景云淡淡笑了笑“即使我们是一只蚂蚁，那也是爬到了一只刚刚睡醒的大熊身上的蚂蚁。若是熊不倒，蚂蚁就不会有事。”
只是，他又喃喃道“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他真的是一只，刚刚睡醒的大熊吧……”
林景云的话，似乎是在跟佟大卫说。
又似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