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这一次并没有大摇大摆的住进知州府,而是十分低调的住在了城中一座他自己的院子里。显然,前任知州对肃州的掌控程度令人堪忧,竟然完全不知道睿王竟然在城中有不止一处的产业。而且明显,这些房子并不是空放着的,睿王时不时还是会过来住上几天。
告别了睿王,谢安澜想起好几天没有见过谢秀才。便转了个方向朝着谢秀才开在城中的私塾而去了。如今谢秀才有了自己的事情,倒是比平时更加精神了几分。他也不天天回知州府,而是在私塾的后院住了下来。只是隔几天会回去看看西西和锦儿。
走进私塾,这是城中一个不起眼的两进的院子里。只是位置还算不错,一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外面的院子里都是学生学习的地方,如今人少而且只有谢秀才一个人教书。便只占了一个房间做客堂。后院是谢秀才站住的地方,如今还有从知州府带出来的两个原本就是伺候谢秀才的小厮和一个做饭的仆妇照顾着。
课堂里,谢秀才正在给学生上课,谢安澜也不贸然进去打扰。从窗口看到那房间里坐着的不过十一二个小萝卜头,也不由得莞尔一笑。谢秀才这个刚开张的私塾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有基础的学生前来就读了。肃州读书人本来就少,少有的稍微有些能力也送到官学去了。也只有这些小娃娃,家里看着学费也不贵才将孩子送来,识几个字,将来也不会做个睁眼瞎。
“夫人。”身后有人叫道。
谢安澜回头,看到林悠抱着一盆花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挑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悠笑道:“史管事将小的安排去了城外的庄子养花。今天正好送一些花儿去府上,府上的管事说,谢老爷这里刚刚开起来,也送几盆花草过来,看着也舒服一些。”
谢安澜微微点头道:“你们想的很周到。”
林悠一边搭话,一边已经将手里的花盆放到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仔细看了看又低头给花盆挪位置。好一会儿,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安澜看着有些好笑,一个花盆也要花这么多时间小心翼翼的摆放,反正她是绝对没有这个耐性的。这人要么是个完美主义,要么是有强迫症。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来那花盆挪动了七八次有什么差别。
摆好了花盆,林悠才满意的站起身来。一转身却见谢安澜还在看着他不由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才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谢安澜问道:“你很喜欢种花?”
林悠不好意思地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个爱好而已。不过…除了种花,我也做不了别的。从前母亲总是说我不务正业,现在,却反倒是这不务正业的手艺倒是比别的更有用一些。”
谢安澜微微点头,想了想道:“史三娘说,你算账也是一把好手,还写的一手好字?”
林悠道:“史管事谬赞了。”
谢安澜看着他道:“我这边倒是正缺人手,你可愿意过来帮我?”
林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谢安澜,显然是没想到谢安澜竟然会这么说。
谢安澜笑道:“你不必如此惊讶,如今我手里确实是缺人的很。你既然也不是一心痴迷与侍弄花草,这些事情闲暇时做一做也是可以的。你意下如何?”
林悠脸上闪过兴奋和欢喜之色,“小的多谢夫人赏识。”
谢安澜点点头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回头便来知州府吧。”
“是,夫人!”
林悠欢喜地走了,谢秀才从课堂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在院门口消失的林悠的背影,道:“跟他说什么呢?”
谢安澜将刚刚跟林悠的话又对谢秀才说了一遍。谢秀才微微皱眉道:“你还年轻,平时还是注意一些。若是女婿误会了就不好了。”虽然6离对女儿确实是十分的放任,但是全天下男人的心思都是一眼的。谢秀才还是不喜欢女儿被人误会。
谢安澜微微扬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史三娘都在我面前夸了他好几次了。今儿又在这里遇到他,可见是有些缘分的。”
谢秀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但是又觉不出来这到底哪儿不对。只能叹气道:“你这性子,从前还知道小心谨慎,怎么如今反倒是大大咧咧的了?”谢安澜搂着谢秀才的胳膊笑道:“爹,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谢秀才点点头道:“那就好。”
谢安澜看看他身后的课堂道:“可是放学了?不如咱们今天一块儿回家吧?西西和锦儿都想你了。”
谢秀才脸色跟缓和了几分,点头道:“也好,你等着我收拾一下便走。”
两人回到知州府的时候,6离还没有回来。谢安澜也不着急,送谢秀才回院子里以后便去了书房处理事情。只是想起下午睿王告诉自己的消息,谢安澜也不由得有些出神。昭平帝接连选了好几个权贵世家的女子入宫为妃。现在还好,一旦这些妃子诞下了皇嗣,即便是她们互相会有纷争,但是却也无法改变他们与昭平帝绑在一起的局面。如此一来,上雍皇城里固然是风起云涌,但是肃州也不会好过。
比起所谓地道胤安西戎这些威胁,在昭平帝眼中,如今对他威胁最大的只怕还是睿王理王这些皇室宗亲吧。
“少夫人。”门外,6英恭声道。
谢安澜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道:“什么事?”
6英低声道:“鲁国公府的人好像现洛少麟的踪迹了。”
谢安澜靠着椅子有些惊讶地挑眉道:“哦?看来洛少麟还真不算废物,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让他找到机会传讯?”
6英也跟着点头,洛少麟若真的是草包,当年他算计不了叶盛阳。就算是有鲁国公府做后盾,他也没本事爬到现在的位置。
6英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咱们是不是把这个消息也放出去?”
谢安澜摇头道:“不用,放出去…洛少麟可就毁了。”若是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景宁侯肯定不会放过,西北军说不定也要掺一脚。到时候,洛少麟只有身败名裂一个下场。
6英不解地看着谢安澜,谢安澜勾唇微笑道:“毁了这一个,谁说陛下不会派下一个来呢?与其让陛下拍一个咱们不知道底细的来,还不如留着这个有把柄在咱们手里的。”
6英蹙眉道:“一旦洛少麟脱困,只怕就会开始报复。”
谢安澜道:“要报复,他也要先对付那些山贼。正好,肃州的治安太乱了,有人帮我们剿匪事件好事。至于咱们,你放心,短期内明面上他绝不敢再跟咱们接触。至于暗地里…那就看谁厉害了。况且,若是他实在是不识相,咱们再将这个消息卖给景宁侯就是了。”
6英道:“要是他破罐子破摔…”
谢安澜掩唇一笑道:“6英啊,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有勇气摔这个罐子的,除非他不想活了。不…就算他不想活了,他也摔不下去。不信的话,你试着想想这事儿若是生在你身上会怎么样?”
6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确实不敢摔。”
除非是天生的好南风,否则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给抢了。那恶心程度,绝对过一切。
呕…不行了,想吐!
看着6英痛苦纠结的表情,谢安澜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先想办法拖着鲁国公府的人,最好是多拖上几天。”6英表情有些怪异地道:“只怕是拖不了了。”
“怎么说?”谢安澜问道。
6英道:“鲁国公府的人找上四爷了。”
谢安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找6离干什么?”
6英道:“鲁国公府的人说,洛将军是在肃州附近的失踪了,要咱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谢安澜冷笑一声,“一群蠢货!之前还说洛少麟是巡视边关失踪的,现在跑来找6离?如此出尔反尔,谁会相信他们的话?”
6英道:“只怕是他们也急坏了,万一晚了一步等他们找到人却没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肃州情况复杂,想要追查没有当地衙门配合根本不行。他们是可以说洛少麟巡视边关失踪的,但是总不能让洛少麟就这么永远失踪吧?人还是要找的。鲁国公府可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他们损失不起。
谢安澜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有好戏,怎么能不看?只可惜,不能带着叶无情和薛玉棠一块儿去看戏了。不知道她俩会不会感到遗憾?
6英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刚才说让洛少麟帮咱们剿匪…”
谢安澜道:“各地山贼之间都必定是有联系的,很难说附近的那些知不知道这事儿。更何况,即便是没有,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洛少麟必定恨死了那些山贼。他帮咱们剿匪是好事,回头还可以顺便告他私自出兵,多好啊。”
没有朝廷的命令,驻边的大军就只能在边关待着。否则,万一敌军来袭,你却抛弃剿匪或者做别的事情,那算是什么事儿?剿匪什么的,还是地方衙门的事情,了不起就是再借调一些镇守地方的兵马,绝没有用镇边兵马的道理。
“少夫人英明。”6英狗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