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已经是六指黑侠为燕丹下达的最后期限了,虽然之前燕丹已经答应让墨家弟子离开新郑这个风暴中心,但六指黑侠还是隐隐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墨家的一个紧密据点中,接着昏暗的灯光,六指黑侠查看着一根竹简,上面是来自机关城的消息。
白虎被燕丹带出来了。
六指黑侠来来回回已经将竹简看了好多遍了,非但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反而越来越疑惑了。
之前燕丹为什么对自己隐瞒了他带出白虎的消息?他似乎另有打算,可若是真的那样的话,他又会准备如何对付自己?他真的会对自己下手吗?
就在六指黑侠惊疑不定之际,房门却被叩响了。
“有人在吗?”屋外的人极为礼貌,在叩响房门的同时,小声喊道。
会是谁?六指黑侠在疑问中还是打开了房门,当来人映现在他眼前时,六指黑侠的瞳孔不禁微缩。
来人是秦军士卒的打扮,若真是如此,也不值得六指黑侠有这样的表现,可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件东西,被来人握在手中的剑,一柄样式非同寻常的剑。
六指黑侠知道这柄剑的名字,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震惊。
这柄剑有一个很有寓意的名字:掩日。
六指黑侠慢慢将房门合拢,问道:“罗网,掩日?”
“正是,没有想到堂堂墨家巨子竟然会隐身于如此一间破败的小屋中,不知巨子此次来新郑所谓何事?”掩日依旧彬彬有礼,很难让人理解,这样的人是如何成为罗网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的。
“你若是不知,此时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了。”六指黑侠淡淡一笑,杀手找上门来,还能是为了什么,总归不可能是为了叙旧。
“巨子,有请了。”掩日横剑于身前,拱手道。
“请。”六指黑侠还礼道。
前一刻还如同故友般的两人,下一秒已经是兵戈相见,掩日宽阔的剑刃与墨眉厚重的剑身相撞在一起,两人都直接选择了最为普通的一招。
随着两剑碰撞在一起,六指黑侠借着对方的攻势,飞身撞向房门,并不宽厚的后背直接将房门撞出一个人形大洞,只间六指黑侠脚下轻点,几个呼吸间已经跃上了街道对面的屋脊之上。
而掩日似乎也在就预料到六指黑侠会有这样的举动,在对方撞开房门的同时,已经欺身而上,六指黑侠的速度固然极快,但掩日的速度也是不慢,仅仅地咬在六指黑侠身后,在寂静地夜色下于新郑的上空上演着一场追逐大战。
一个是故意逃跑,另外一个也有心放水,当二人追逐至新郑的东城门时,六指黑侠已经将掩日遥遥地甩在了身后,从城墙上跃下的六指黑侠头也不会的朝着旷野中逃去,一口气跑出数十里这才停下。
微微气喘得六指黑侠接着月光发现掩日并未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怕自己不是掩日的对手,作为墨家当代巨子,这个江湖上能让他不战而逃得也不过数人而已,其中肯定不包括掩日。
可他不得不逃,一旦在新郑城内交手,其动静必定引来大批的秦军,到那时,再想着逃跑,就要问问秦军的弓弩是否锋利了。
可是他真的逃脱了吗?
城墙下的阴影角落处,掩日闲适的擦拭着长剑,丝毫没有因为目标的逃脱而沮丧,似乎这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墨家巨子逃了吗?”从掩日身后转出一人。
这人实在太过普通,普通的如同一位农夫,无论是衣着还是相貌,但若是谁因此而轻视他,那么必定会付出沉痛的代价,因为在他的平平无奇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可以让天下人侧目的身份:农家当代侠魁。
虽然世人对农家是否是诸子百家中的第一门派颇有争论,但若是说到诸子百家中哪一派的人数最多,则人人会很一致的认为那是农家。
无论是在什么方面,只要占了一个一字,其必不可小觑。
“逃得很快,想来不会再想着返回新郑了。”掩日将剑收回剑鞘,转过身道,作为半个杀手。对于别人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件事,总归有些不自在。
“如此一来,墨家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田光松了一口气道。
“你们太过优柔寡断了,在我看来,杀了六指黑侠才是一劳永逸之道,何必如此多事。”掩日微微不屑道。
燕丹,明明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却还想着留个好名声,这种十足伪君子的行为让掩日极为不耻,行大事而惜名,如此想将好处都占尽的行为,最后往往都是什么也得不到。
“那毕竟是太子丹的师父,作徒弟的哪能真的对自己的师父下死手呢。”田光叹息道。
他能理解燕丹的痛苦,一边是大业,一边是师父,两者间又岂能那么轻松的分出轻重,在田光看来,燕丹的做法无疑是最好的,既顾念了师徒之情,有不影响计划的顺利实施。
“虚伪。”掩日冷笑道。
“或许吧。”田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一个杀手解释过多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呵。我对这些不关心,不过,明晚的事情你们真的谋划妥当了吗?一旦让秦王逃脱,即使是我,也很有可能被牵连进去。”掩日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先生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自参加,想来有了先生的加入,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加大。”田光回道。
“秦王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唯独不能死在我手中。”掩日冷声道。
“既然如此,先生旁观成败即可。”田光思索着掩日的话,话虽短,但却隐藏着关于掩日身份的重要信息。
在夜色中没有睡下的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紫女。以及带着她出了新郑的惊鲵,一路上困惑不解的紫女直到看到在明月下闪烁着淡淡月光的冰雕时,才明白过来,嬴政白天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冰雕中人紫女没有见过,但冰雕中人那怪异的六指却已经告诉了紫女答案,这正是嬴政与她曾经讨论过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
可,他怎么会被冻成了冰雕?谁能有这样的实力?难道是血衣侯?不可能,先不说血衣侯是否已经投效了大王,单单就是实力方面,血衣侯就不见得是六指黑侠的对手。
可除了血衣侯之外,还有谁能在冰寒内力方面得到如此高的造诣?
总归不会是那个人吧?若真是如此,那恐怕比血衣侯更加离谱的事情。
惊疑不定的紫女偷偷地看着惊鲵,想从惊鲵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惊鲵实在太平静了。
”你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的手。”察觉到紫女视线的惊鲵淡淡道。
“但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发现对惊鲵发现了,紫女索性大大方方地问道。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好奇心对于一个杀手比善良更致命。”惊鲵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回答紫女的问题。
“你真的对任何事情都不好奇吗?”紫女问道。
这次惊鲵没有回答紫女的问题,而是将被封在冰雕中六指黑侠装入停靠在一旁的囚车中。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紫女微微咬了下嘴唇,赶上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