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季卜刚和同知大人身边都安排了多名衙役,因为事发突然,人手不足,他们许多人都没有提前休息,接连两三天都是日夜不眠。晚上都是轮值的。”
“凶案闹的人心惶惶,七夫人心里害怕,担心那些衙役困倦看不住人,就劝说着大人以送酒犒劳的名义去查岗,要是发现有偷懒睡觉的,就敲打他们一番,于是大人当夜就叫上凌某一起过去,不想亲眼见到了那场突然烧起来的大火……”
“等等……”
秦风打断了凌冲皱着眉头问:“七夫人是哪个?”
“就是死者之一的乾嫣嫣,知府大人的第七房小妾。”
“又是个死人?”
秦风简直郁闷了,从听到这案情开始,和案情有关的,让他怀疑的人本就没几个,还全都是死者之一。
正常的逻辑放在这案子上,根本行不通。
这可怎么查?
一旁的仵作摇头轻叹一声:“要说这七夫人呐,实在是自己找死。”
“此话怎讲?”
仵作嗤笑一声,看着秦风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她明明是现下最得宠的,听说知府大人每夜都是在她房里过夜。若当夜她没让知府大人去送什么酒查什么岗,肯定和知府大人在一块儿。”
“以我们大人那谨慎劲儿,晚上睡觉外头也得安排几十个人。哪怕是着火了,也肯定能第一时间扑灭,起码能保住性命。”
“可她亲手把知府大人给推了出去,反倒叫知府大人躲过了一劫,自己死在大火里了,这还不是找死?”#@$&
仵作摇头晃脑,扼腕叹息:“可惜了,要说这七夫人,年轻貌美,比林家娘子还要艳丽几分,到头来被烧成焦炭了,亲妈都不认得。唉……”
秦风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叹息的,林翠翎虽然没被烧,但也死了,下场没比乾嫣嫣好到哪儿去。
怎么没听这仵作为林翠翎感到可惜?
“屋子烧成这样,随时会塌,太过危险。大人最好不要进去。而且,就是进去,只怕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凌冲看着破败的房屋,对秦风说道。%&(&
秦风颇为无奈,吐槽起滨城知府的办案方式来:“这里既是林翠翎被杀害的地方,在案子未破之前,就该好好保护起来,怎地非但不保护,还叫季卜刚回来住?太不专业了。”
“并非如大人所说。以往办案,凶案现场是会被衙门查封严禁出入的。”
“那这地方为什么不禁止出入?”
“那是因为季卜刚多次央求,非要在原处住着。说是害怕亡妻头七回魂儿的时候找不到他的人……”
头七……回魂……
秦风简直无语。
只能说迷信害人不浅呐……
“哼,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见过头七的时候死人回家的,叫你们相信成这个样子。”
秦风不满地自语道:“如果真有什么亡魂,还要官差做什么?被害死的人自会去找凶手报仇,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他只是吐槽,却发现一旁的仵作听了他的话,表情变得相当古怪,脸色也不太好,两只膝盖还不自觉地往中间靠,一副尿急憋到了的样子。
“你怎么了?”
“啊?小人没、没怎么……”
仵作干笑两声,提议道:“既然此处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咱们去通判大人死的地方看看吧,那处现场保护完好,没被火烧。”
秦风从见到这仵作开始,就觉得他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古怪地看了仵作一眼,点头道:“嗯。带路吧。”
一行人离开了季卜刚的宅院,一路来到了滨城府的另外一处衙门。
大周的官制,每个州府都设置一名知府,知府以下有同知、通判为佐官,
其中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
通判则负责当地的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宜,地位比同知和知府,还要稍微低上一些。
两者的办事衙署是跟知府衙门分开,独立出来的,称为“厅”。
通常是设立在州府边陲,用来弥补知府管辖上的不足。
但滨城的通判衙门是个例外,也设在滨城之内,不过稍微偏了一些,被本地的百姓称为小衙门。
平日里百姓告状什么的,都不去找知府,而是往这里来的。
按照“唯一的目击者”同知冯舍才的说法,通判当日和他正一起当值。
二人对粮运事宜供述之时,同知低头看记录的功夫,通判就被杀了,隔了一天,同知便又被烧死在了自己家里。
惨归惨,但秦风很欣慰,至少这同知的死,没把先前的案发现场给破坏掉。
三人来到小衙门,这衙门早就被贴上了官府的封条,外头还有个衙役守着。
凌冲介绍说:“通判大人死的当日,知府大人派人前来探查了一番,就将这小衙门贴上了封条,任何人严禁出入。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案发之后的样子,没人动过。”
“没动过最好。开门吧。”
秦风吩咐了一声,凌冲立刻让衙役把封条扯下来,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是小衙门,地方小,陈设也都比较老旧,和知府办事的地方天差地别。
凌冲直接领着秦风进了正堂,又从里面的门洞进了小衙门后院,来到了通判被杀的房间——同知和通判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设非常简单,地面上用白灰画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不用想,就是那天死掉的通判大人了。
“仵作,本官看过你书写的尸检记录,从公羊廉身上的刀伤判断,应该是被刀从背后刺入的。不知道本官看到的,和你记录的有没有出入?”
既然厉险求的尸检记录被人动过手脚,那另外两人的,或许也有出入,秦风必须先问清楚。
仵作想了想,答道:“并无出入,不过通判大人身上……还少了点东西,小的也写在上面了。”
“知道,舌头没了。”
秦风点头,正要问凌冲发现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仵作又开口了:“呃,不光舌头没了。他命根子也没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