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啊,不行就吐出来……”
钦差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音量都控制不住了。
公主把嘴里那一小口窝头嚼了嚼,咽下去,白了钦差一眼:“我没事。”
“那您刚才,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挺好吃的,咸丝丝的,还有股特别的香味。”
公主的回答险些叫钦差绝倒。
九五之尊的女儿,天之娇女,国之雏凤,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哪怕是在皇宫里也不常对入口的饭菜怎么赞赏,今天居然说一个窝头挺好吃的?
“许是这一路把你给饿坏了……我,有罪!”
钦差一脸苦涩,想着这要是传回皇帝耳中,知道自己的女儿出行一趟,居然饿的连窝头都觉得好吃,还不得当场砍了他?
“你小声点!”
公主冷面呵斥他一声,又啃了口窝头:“是真的好吃,软软的,黏黏的……不信你尝尝。”
钦差被训得底下了头,看着眼前的窝头还是不敢相信能有多好吃。
不光他,就连三个亲随也一直迟疑着没有动嘴。
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在京城平日里吃的都是精米白面,这种小米做的窝头他们也没吃过。
可是公主都下口了,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哪还能置身事外?
四人互相看了眼,眼神交换了意见,一起抓起窝头咬了下去。
下一刻……
四人齐刷刷瞪大了眼睛。
“嗯!真的好吃!”
“是吧?”
公主笑了,把窝头放下,又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了两口,评价道:“这菜虽然卖相很差,但味道也还挺不错的。”
钦差和亲随也立刻尝了尝,附和着点头:“果然挺不错!”
他们是昨天吃过午饭从州府过来的,到这儿就是晚上了,算起来起码有六个时辰未进水食。
皇宫内院里的人跟百姓不一样,百姓一天两顿,过午不食,皇宫里是想吃就吃,御膳房24小时待命。
一天三顿是那稀松平常。
公主虽然出来久了,但一路上钦差也是好生伺候不敢怠慢,还真是头一次饿这么久,或许这也是她觉得饭菜好吃的原因之一。
但无论如何,她吃得很香,几度被米饭噎到,吞咽困难。
“那边的小娘子,新来的吧?看见那边的大桶了?里面有汤,直接盛在这里就行。”
远处一个热心流民远远地看到公主的窘相,指了指自己手中餐盘最深的一个凹洞,扬声喊道。
公主道了声谢,点头起身,走到那大桶跟前。
那大桶底下烧着柴,里面的汤水咕嘟冒泡,是热乎的,闻起来有股肉香。
公主吞了口唾沫,用旁边大勺舀了一碗,端起餐盘放在嘴边吹了吹。
那装汤水的凹洞边儿上有个刻意做出来的凹槽,喝起来十分便利。
一口下肚,公主忍不住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汤?好鲜啊……”
旁边的流民是个大娘,她笑眯眯地回答说:“你要问旁人,还真未必能答复你,这里面是老鸭汤,用鸭架子熬制的,鲜美着呢,泡饭更好吃。你可以试试。”
“用鸭子熬制的?”
公主惊奇不已。
这秦风是真有能耐,安置流民居然还能用鸭子熬汤!
可真是财大气粗。
公主等人一路走过了多少省份,条件最好的地方,也只不过能让无家可归的流民填饱肚子。
那些粥棚里是真的是粥棚。
没有各色菜式,没有窝头白米,没有肉汤。
就连发放的粥,也都是清汤寡水,一碗里根本看不见几粒粮食。
这秦风,一个小小的县令,何德何能?
他哪里来的钱,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些流民在这里吃的这些,比很多穷苦地方的农户吃的都好上很多,哪有一点流民的样子?
公主对这个秦风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等见到秦风,我定要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公主心中暗暗发誓。
五人吃完了饭,学着流民的样子把用过的餐盘放进了一个大桶里。
流民们各自都有安排,拿上工具干活去了。
钦差可不干让公主去出苦力,提议道:“殿……贤侄,接下来不如我等跟着这些流民去看看干的什么活,您便自己回去休息吧……”
公主舔了舔嘴角,问道:“你还认为秦风是把这些人当奴隶使唤,压榨他们吗?”
“我可没见过日子过得这么好的奴隶。”
“微……呃,小老儿也没那么笃定,只是怀疑罢了,照目前来看,兴许这秦风并非实在奴役这些人。”
公主点点头:“不用休息。我倒想看看,这秦风安排这些流民去干什么了……走,找那个万先生去。”
话音未落,万坤明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几位原来在这!可教我好找!怎么吃个饭还躲到这犄角旮旯里来?”
“万先生,我们正想找你呢。我们五人不必休息,你即刻安排活计给我们吧,不是说,不养闲人?”
万坤明笑了笑:“是这么个规矩。不过……干活的事儿先往后放放,大人要见你们。”
想起秦风的嘱咐,万坤明斟酌一番,微微歉首,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请随我来。”
公主和钦差深深看了万坤明一眼。
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那行,正好我们也想见见这位秦大人。”
公主笑道,走在了前面。
万坤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这五人,隐隐是以这女子为首的?
带着疑惑,万坤明引着五人来到了秦风面前。
“这位,就是秦大人了。”
秦风看看面前的五人:一个相貌端正的年长老者,三个精壮的不像话的青年,一个虽然蓬头垢面,但也难掩白嫩肌肤的美少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五个人,是个屁的流民。
秦风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撩起官衣,双膝跪地:“宁海县县令秦风,参见公主殿下,钦差大人……”
公主和钦差都忍不住微微仰头。
“莫非登州知府到了?”
“知府大人?没有,他未到宁海县。”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等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