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耿基撇了董策一眼,便看向秦麒道:“这位是?”
“哦,这位乃董议郎,董策,董公子离家自食其力,创办艺苑,属我们金陵……。”
秦麒话还没说完,任耿基已经摆了摆手,道:“哦,原来是董元昌之子,我在京城见过你爹,不过,过的似乎很不如意啊!”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董策说的,但他的目光还是瞥了一眼后,便不在看向董策。
这意思不言而喻,和我谈事,你还不入流!
厅内有些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但也有些幸灾乐祸的,这其中就有董子权和翁涧二人。
秦麒也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董策,见他神色如常后,心里才安定不少,他真怕董策年轻气盛,和任耿基吵起来,那就糟糕了!
别人不知任耿基是谁,他却很清楚,若是董策惹恼了他,莫说自己,就算自己父亲出面也摆不平啊!
可这并非说任耿基是那个大士族的子弟,反而,他是寒门出生,因才学卓越,得丞相殷焕器重,从一个幕僚开始,在三年之内升到四品鸿胪寺丞,这次圣上派他出使,又给了他升了一品,如今已是三品度支侍郎,以他如今还是二十七八的年纪,日后成就必然更为恐怖。
当然,士族是不可能给一个寒门出生的家伙与他们抢夺那几个稀少的位子,但是,据秦麒从父亲哪里得知的消息,这家伙,乃是殷焕这位丞相皆国舅爷,给他妹妹找的汉子啊!
每每使臣要来,任耿基便三天两头进宫,明着商议,暗地里谁不知道你干什么啊!
否则,主的不叫,你专叫副的是何意?不是明摆着把人家鸿胪寺卿给架空了吗!
故此也不难想象,只要太后一日听政。任耿基便能风光一日!
“其实圣上也知道,短时间想将物价降下来是不可能了,可诸位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任由这般涨下去吧。故此从今日开始,你们每日都要降一些,那怕一两文也行。”说到这,任耿基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朝中大臣要提出收新税。但圣上很是担忧江南灾民的情况,怕弄新税后,会让江南黎民人人自危,故此,圣上便让我传话,希望诸位多给予灾民一些帮助,而依我这几日视察看来,情况的确很不乐观,不如这样吧,今日趁早准备一下。明日就开始筹备善款如何?”
任耿基这番话说出来,显然不是询问众人的意思,而是问你们能不能办到,谁办不到我就办你!
度支权能极大,掌一国财政收支,地方税使全由他们支配,而税使虽不收盐铁酒茶四大税,但剩下的税收全由他们掌控,也可以说,任耿基可以随便掌控赋税。你们涨价,他就涨税,你们不是靠着行商赚打钱吗,他就明儿个就弄一个商品出入税。但凡出城进城的商品,一律严查,按商品贵重收税,你们都不顾及百姓死活,他又担心什么呢?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威胁,这绝对是**裸的威胁。在场众人谁不是希望税能少些?
“这小白脸明显是针对我啊!”董策心里暗笑,他的确看出来了,任耿基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压低物价,而是让他们帮太平道减轻压力,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说,不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谁?
枪打出头鸟,即便现在许多人都看着董策,这次他也没有吭声的打算。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但大伙都知道,这次的善款是跑不了,之所以不吭声,是在盘算到底应该交多少?少了自然不行,多了会肉疼,怎么办?
“既是善事,何分时辰!”翁涧忽然起身,目视被他声音吸引来的众人,微微一笑,道:“我看就现在吧,从我们开始,等明日在诏告全府,让一些富足的百姓也参与进来,鄙人不才,虽所用都是家父所挣,但我可以用家父名义,捐给灾民五千贯,另赠价值两万贯的物质!”
“哗!”翁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即便他老爹是宁州首富,也用不着捐如此多吧,你让别人怎么办?
董策听后有些无语,这翁涧虽然三十好几的人了,但这智商真是令人堪忧啊!他这一番话,除了任耿基一人外,算是把在座诸位都给得罪了,也包括秦麒在内!
而翁涧此刻心里却还在沾沾自喜,认为在钦差面前张脸了,给他们翁家挣了好大一个面子的同时,也能还击董策,把这些商品里难以脱手的全送人了,还能在灾民中博得好名声,简直一举三得啊。
“在下就没有翁兄这边财大气粗了,物质虽然没有,但银钱在下愿捐赠三千贯。”第二个开口的乃是董子权,别看他们董家没有加入商会,但怎么也算金陵最大物流之一,涨价之风开始时,不知有多少人找上他们,即便他们不倒卖货物,光是出人力就赚了一大笔,自然舍得出点血了。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接下来,在座的府议郎们都是忍着肉疼,报出了一个远远高出心里价的数目,这其中自然就包括董策了!而且他捐的数额与董子权一样,都是三千贯,没有物质!
如此一来,一些明白两人关系的府议郎,心里居然难得的笑了笑!
而董子权,脸色自然是阴沉无比了!
刚才秦麒就说了,董策是自食其力,而董子权,谁不知道是仗着他老爹,现在捐的也是他老爹的钱,两相比较,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这一次绝对是大出血了,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好,自然就认为让他们心情不好的钦差度支使任耿基的心情铁定很好,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简直是出人预料的,这家伙脸色是异常的难看。
“诸位不是在开玩笑吧,别人不说,据我所知,这位翁公子父亲可是宁州首富,家资怎么说也应该有百万贯吧,却只是捐出两万五千贯,未免太不把灾民当回事了吧,理应再翻一倍。”
众人还没从任耿基这番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他又道:“在座的诸位也都一样!”
什么?
众人都傻眼了,见过强行索要善款的,可没见过这样要钱的啊!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