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娇顶着她们的讽刺和挖苦坐在了座位上,或许是怕别人看见,干脆往桌子上一趴,把脸埋到了胳膊肘里。
“怎么着,你要这么上课呀,那你还不如直接退学呢!”
“就是,丑八怪,是谁之前说想嫁到城里来的?你以为城里人都眼瞎啊,就算是城里的瘸子、拐子也不会娶个麻子坑!”
孙巧慧和张佳雨一人一句,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张玉娇的肩膀一起一伏的,此时她的肠子都悔青了,为了坑许知念,她这一次可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时候她过敏过一次,但因为那时候小,皮肤还没长成,敷上药很快就消退了,可现在,她已经接近成年,皮肤代谢变慢,加上这一次她喝的花生油量确实不少,过敏情况十分严重,一茬下去了又起来一茬,打了多少激素都没用,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马宝娟见张玉娇这副熊样,十分解气,拍了拍许知念的胳膊。
“看见没,自食其果了,想要坑你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许知念不以为意,转过身继续做她的习题本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许知念该吃吃,该喝喝,该学习学习,张玉娇上了两天学,就又请了假,一直没在学校出现过。
风头虽然过去了,可许知念的威名却立起来了,学生们见到她都会投来崇拜的目光。
随着第一批花生油被抢购一空,家家户户都吃到了她们村的花生榨的花生油,许知念的名声也渐渐的从农村丫头变成了“许厉害”。
承包食堂风口,帮哥哥处城里对象,让哥哥的木匠铺子生意越来越好,建大棚、种花生、开花店……最后还能找林枳年推广花生油,好像就没有许知念做不成的事情。
许知念走在校园里,也感受到了大家目光的温度。
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现阶段还只是资本原始积累,爆发期还在后面呢。
这一天,许知念刚走进教室。,被班主任郑文友给拦住了。
“今天先别上课了,马宝娟家出事了,她一早上让人来通知,让你赶紧帮着她一起送她母亲去县城,她母亲的情况必须马上手术,刻不容缓,人命关天。”
许知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跑。
前几天就听说马宝娟的母亲情况越来越严重,却没想到连手术时间都挺不到了。
想到林枳年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心里不禁一阵担忧。
赶到马宝娟家,马宝娟正在哭,邻居们热心,已经找来了一辆半截槽子车,把他娘抬上去了。
“宝娟,你别哭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送到医院去,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许知念拉着已经懵了的马宝娟一起上车,一路往县城赶去。
这一天,林枳年本是不坐诊的,接到医院的急诊通知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从宿舍赶了过来。
因为来得太急,他也没顾得上遮掩手上的伤口,被许知念看了个正着。
他的手已经拆了绷带,可上面的伤痕还很新鲜。
林枳年看了一下处于昏迷状态的患者,当机立断地说道:“马上手术!”
“可是林大夫,你的手……”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是一脸愁容,这样的情况怎么做手术啊?万一手术不顺利,这责任谁承担得起?
林枳年环顾了一下四周,许知念带着马宝娟去办手续交钱了,趁着她们不在这里,他马上做出了选择。
“李护士,你去通知宋楚行,马上过来做我的副手!”
“宋楚行?”李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哪个科室的啊,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医院有叫这个名字的大夫……”
李护士不是没听说过宋楚行的名字,可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能给林枳年做副手的,那不就得是个优秀的医生吗?
萌芽医专附属医院虽然有林枳年这样的国家级专家,可毕竟是县级医院,人手少,水平也低,之前林枳年是有一个助手的,但最近到省城学习还没回来,他手边竟然没有可用之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就想到了宋楚行。
宋楚行最近的表现让他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惊异。
这家伙虽然上课时总是吊儿郎当,一副不屑于当医生的样子,可真正把手术刀递给他的时候,他每一次都能精确利落地完成规定动作,从未出过错——这是一个天生当外科医生的材料,
这时,李护士似乎想起来了宋楚行是谁,一边让人去准备手术,一边劝说道:“林大夫,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宋楚行才上了几个月的学呀,他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从来没有手术经验,连助理经验都没有……”
其他几个医护人员听说了林枳年的决定,也都围过来劝说,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一向理智的林枳年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这个宋楚行连执照都没有。
林枳年目光阴沉,嘴巴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把眼前的人挨个看了一遍。
“那你们倒是说说,谁能给我做这个助手?”
他微微抬起手,露出伤痕,大家都皱起了眉头。
先不说技术水平怎么样,整个克江县,除了宋楚行,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大家都偃旗息鼓,各个往后缩,李护士叹息一声,乖乖去打电话通知了。
手术准备完毕的时候,宋楚行也赶来了。
走廊里,他与许知念正好碰上,两人都有些惊讶。
许知念上下打量着宋楚行,他仍然穿着一身景星中学的校服,刚理了个寸头,看着有点愣。
可因为五官实在无可挑剔,就算是剃个秃瓢也不会减分,反而显得又痞又帅。
许知念暗叹,这人还真是钢筋铁骨,恢复得还挺快,身上的三角绷带已经摘了,看起来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林教授这么器重你,让你过来观摩手术?”许知念并不知道林枳年让宋楚行来干嘛的,想着最多是让他来学习的。
“护士只说让我赶紧过来,也不知道来干嘛。”
刚才的电话里,李护士一直含糊其辞,只说让他马上来,却不说让他来干什么——或许是担心直说了会把他吓跑。
“手术快开始了,我先进去了。”宋楚行伸手揪了一下许知念的麻花辫,看到她蹙眉瞪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加快脚步走入了手术准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