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最后还是没有眷顾李慕云这个可怜的娃,威严的李二陛下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坚定的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抚恤金该多少还是多少,不可能再多。”
李慕云有些急了,猛的站起来:“为什么?皇兄,那可怜的几贯钱根本就不够他们生活,死了的家里没了壮劳力,一家老小便没了生计,没死的一身残疾,照样连自己的照顾不了……”
“滚。”李世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拍了桌子,瞪着眼睛道:“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滚,马上给朕滚出去!”
“皇兄……”
“滚!”
李慕云灰溜溜的离开了,不过却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转了个圈子跑到了大安宫,远征归来,给老头子请安,就算再苛刻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当他与李渊说起伤兵的事情,老李渊难得的与李二保持了一致,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老二没有做错,抚恤涨不得!”
“为什么?您和皇兄都知道,这点钱根本不够他们用的。”李慕云不解的问道。
李渊慢条斯理的吸溜着茶水,爱搭不理的看着李慕云:“你知不知道每年咱们会有多少人战死或者伤残?抚恤金每涨一点国库又要支出多少?另外贪腐问题如何解决?老子倒是想一个人给一百贯,可是你觉得这钱真的能到那些家属手里么?”
李慕云为之一滞,他知道抚恤金如果高了,老李渊担心的问题就一定会出现,另外抚恤金支出同样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若是人死的多了,怕是国库真的能给花空掉。
但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想到自己手下那些伤兵,李慕云还是坚定的认为应该提高抚恤,脑子一热便对李渊说道:“不行的话,我来养他们,不就是两千多号人的家属么,我养得起。”
李慕云的顽固不化让老李渊火冒三丈,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小几上一放:“你养个屁,那是军队,不是你家的护院!你今天敢擅自养起他们,信不信明天你的脑袋就会挂在城门楼子上。”
李慕云急声道:“为啥啊?别人不管,我管还不行啊。”
李渊冷冷一笑,哼了一声:“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屎么?邀买军心这个罪名你背得起么?”
这下李慕云有些傻眼了,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那些人是他带出去的,死了残了大不了自己养,不用国家出钱,可是老李渊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敢情特么事情还有这样的解释。
见李慕云被说的哑口无言,老李渊继续说道:“傻了吧?告诉你,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以为只有你心疼你的兵,你问问李靖他们那帮子杀坯哪个不心疼,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李慕云乃是职业杠精,越是别人说不行的事情,他越要去尝试,当下梗着脖子道:“我,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老子大不了再弄一套产业,专门招一些残疾军人。”
李渊恨其不争的瞪起眼睛:“哼,都跟你说了,你这是自寻死路,若是被人弹劾邀买军心,便是老子都保不住你。”
李慕云嘿嘿一阵坏笑:“大不了把这一套产业挂在您老名下,要弹他们也是弹您,不是弹我。”
这下轮到李渊傻眼了,便如李慕云所说一般,整个大唐太极宫里那位,好像只有他老李渊能干这事,而且还不怕别人说闲话。
看着小老头儿目瞪口呆的样子,李慕云得意的笑出了猪叫声,直到被李渊踢了一脚才算止住,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亲爹啊,只要有您老在,一切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至于说解决不了的,那一定是因为钱不够。”
“是啊,偏偏你家伙有很多钱,所以你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对吧?”李渊没好气的说道。
李慕云无所谓的一耸肩:“差不多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如果用钱解决不了呢?”李渊最是见不得别人高兴,李慕云得意的样子,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忍不住不给他泼冷水道:“你在剑南道平定叛乱的事犯了,朝中不少大臣都等着弹劾你渎职,老子看你这回要怎么解决。”
“渎职?我?”李慕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难道是我?”李渊反问。
“……”李慕云无语的看着老李渊,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渎职是从什么地方说起。不过小老头儿似乎成心想要看他的笑话,也不与他解释,白了他一眼之后,负手而去!
从宫里出来的李慕云忧喜参半,就连等在宫门口的老夏都没看到,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南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老夏跟着李慕云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了自家公子的不同寻常,从后面追上来:“公子,您走错路了!”
“哦?走错路了?”李慕云愕然抬头,发现竟是老夏,又向四周打量一番:“没错啊,这不是回家的路么?”
“公子,陛下知道您打了胜仗,在城里赐了宅子,小老儿已经擅自作主,把家搬进城里来了。”老夏搓着手解释道。
事实上老夏早就想在长安城里买一套宅子,毕竟别人家的王爷、国公都是住在城里,没理由自家王爷住在城外乡下。
不过那个时候李慕云觉得没有必要,一来花费不菲,二来他也想躲个清静,故而在长安城里置办家业的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直到这次李二赐了他一套宅子。
上了老夏带来的马车,李慕云继续想着心事,连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心思去看,回到家里把那些聚到一起的仆从遣散,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彻夜未眠的李慕云顶着黑眼圈在慕雨小丫头的伺候下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去上朝,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早朝才刚刚开始,李二的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已经有人开始发难。
“陛下,臣弹劾逍遥王李慕云玩忽职守,私纵叛逆,意图谋反!”
我了个去的,这谁啊,上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让不让人活了?顺着声音,李慕云侧目回望,结果发现——不认识!
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似乎并不意外有人弹劾李慕云,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某王爷道:“逍遥王,对陈叔达的弹劾你可有什么解释?”
李慕云越众布出:“陛下,这老头儿一定是糊涂了,他说的那些事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胡说,你敢说蒙舍龙不是你放的?”陈叔达声色俱厉,看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慕云杀了他全家呢。
李慕云眨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蒙舍龙?剑南道的那个僚人首领?”
陈叔达哼了一声:“不错,那蒙舍龙乃是叛乱的首领,逍遥王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蒙舍龙李慕云当然不会忘了,那家伙现在估计还在剑南道那边忘眼欲穿,等着当土皇帝呢。
不过李慕云当然不会这么说,听了陈叔达的话之后只是略带好笑的看着那老头儿:“我说老陈,你这小道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蒙舍龙虽然是僚人首领,不过叛乱首领却不是他,而是施浪诏的那个头领。”
“谁是首领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让你去平叛,而你干了什么?”陈叔达继续质问,丝毫没把李慕云这个郡王放在眼中。
李大杀手就是再能忍,这个时候也必须反击了,否则继续下去威信扫地不说,怕是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落井下石,于是撇嘴道:“我干了什么?不如你来说说。”
陈叔达道:“你私放叛贼!”
”你看到了?哪只眼睛看到的?”李慕云的语气满是不屑。
虽然不知道陈叔达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但根据李二的态度判断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大问题,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李慕云自然不会畏惧老陈。
结果,老陈的回答几乎让李慕云失语:“何必用看,剑南道之行你只打了一场仗,战果也只有四百余人,这难道就是你平叛?细数此前种种,哪一次不是杀的尸山血海,而你……。”
李慕云实在听不下去老陈的理由,插言打断他道:“这么说陈大人是觉得李某杀的人少了?呵呵,我倒是想要问问,是谁规定平叛就一定要杀人的?到底是杀人重要,还是稳定地方重要?”
“不杀人如何令异族畏惧?”陈叔达理直气壮的反问。
在老陈看来,既然是平定叛乱那就应该将叛贼杀光,正所谓一日为贼千日为贼,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所以李慕云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私纵叛逆。
从某些方面来说,朝堂上与老陈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明说罢了。
李慕云察言观色冷眼扫过朝堂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下微微一下摇头叹道:“唉,眼界还是太窄了些,若是人人都如陈大人这般想法,只怕我大唐很快就会由盛转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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