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只有四五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双铺的床已经占去了几乎一半的空间,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床的旁边开了个门,应该是厕所。莫村将东西放在下铺的床铺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得让自己尽快适应这里孤独乏味的生活,一天大部分时间要对着这个狭小的房间,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保持忙碌才不会疯掉,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不过不捉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找。
“嗨,小子。”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莫村吓了一跳。从上铺的床上伸出一个脑袋。
那人翻身一跳,就轻飘飘地从床上落了下来。是一个瘦小老头,一头披散着的灰白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满上的皱纹缝里都是肉眼看得见的黑灰,一嘴白色的拉碴胡须,一双昏黄的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窝里如死鱼一般盯着坐在床沿的莫村。
可能是老头过于瘦小,躺在床上用被子一盖,像没人一般。所以刚才莫村才误以为上铺没人。
“你犯了什么事?”
“走私。”
“判了多久?”
“二年三个月。”
“才两年多啊,那很快就能出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老头知道了莫村不是穷凶极恶的恶棍,对他有了些好感,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冷硬,据说监狱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恋童癖。
“小子,你叫什么名?”
“莫村。老伯,你怎么称呼?”莫村乖巧地问道,毕竟要在这里呆两年多,还是友好相处的好。
“我嘛。邱寒食。”老头背着双手报上自己的大名,那神情似乎颇为自傲。
莫村在心里哑笑,这老头还是挺有意思,有这么一个伴儿,在牢里的日子也许会好熬一些。
莫村本来还想跟老头套一些牢里的事情,可老头没说两句似乎就没了兴致,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莫村仅仅知道了老头也刚来牢里一个星期,至于老头是犯什么事进来的,他没问,怕引起对方的不快。
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实在无事可做,莫村躺了一会儿,也渐渐有了倦意。也许睡眠就是度过牢狱的最好方法吧。
莫村正在迷迷糊糊之际,监狱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出什么事了?”莫村坐了起来。
“没什么事。吃晚饭。这里是七点半吃晚饭。”老头跳下了床说道。
这时牢门也无声地打开了。
莫村吁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饿了。等莫村走到走廊的时候,早已无法寻到老头的身影,走廊里已经挤满了推推搡搡地人群。头顶盘旋的乌鸦,嘎嘎地叫着,似乎在警告这人们保持秩序。
厨房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领到饭的人三五成群的坐到了钢制的饭桌上,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三个一身黑制服的狱警在饭桌间的走廊里悠闲地巡逻。莫村端着自己的饭盘,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饭盘里盛着一勺米饭,一个煎蛋,一勺煮的烂熟的土豆还有一杯破旧搪瓷杯子盛着的清水。莫村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坏。
人们吃完晚饭都把饭盘放进了饭桌走廊的一个收容饭盘的推车里。人们把餐盘放了进去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坐回饭桌前叽叽喳喳地聊天。莫村毕竟刚来,别人不走,他也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各桌的几个人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忽然又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莫村这次发现那警报声原来是头顶的乌鸦发出的。随着警报声响起,人们竟然欢呼了起来,巡逻的狱警竟然视若不见地从大门里退了出去。莫村站在欢呼的人群边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犯人们雀跃地将椅子都抽了出来堆在了角落,把所有的饭桌都拼接在了一起。做完这些,所有的犯人都兴奋地退到饭桌拼起的钢台的外围。
“你还不知道这是干嘛吧。”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莫村的耳后响起。
莫村扭头看到邱寒食那张苍老的脸。“这是要打拳。”
“打拳?”
“对。每月的十号是监狱里固定的拳赛日。”
“拳赛?”
“对犯人和狱警来说,这都是枯燥生活的一种乐趣。有时候,监狱长还会邀请他的朋友来看。”邱寒食说着用嘴努了努牢房大门上面的窗户。
那一排的七扇窗户前,已经站满了狱警。最中间的那扇窗户前,一个人一身整齐的制服端坐着,大盖帽的阴影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下方,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身整齐的制服,一个威武,一个文雅。
“那就是监狱长路聿坤。站在他左边的是安保主任杨森,右边的是监狱长的秘书赫炼。”邱寒食在莫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时,一人忽然跳上了钢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麻布口袋。四周立马响起了兴奋的口哨声。
那人把手插进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来。他拿着纸片笑着念道:“43227。”
他念的应该是囚犯的编号。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跳上钢台。人群中又爆发了一阵热烈地欢呼声。壮汉似乎受到了鼓舞,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浑身虬结的肌肉,咧嘴向人群笑着。
钢台上的那人似乎也更兴奋了,他已经掏出了第二张纸片,随即念道:“48447。”
莫村记得自己是48449,这个编号和他很接近。
“他妈的,中奖了。”邱寒食忽然在身后骂道。
莫村刚要回头。邱寒食一个起跳,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钢台上。
人群中忽然响起了喝倒彩的声音和哄堂大笑声。
邱寒食个头只到莫村的胸口,又瘦又老,和那个壮汉一比简直像麻虾一般。
壮汉看着邱寒食,也大笑了起来,眼神和嘴角都充满了轻蔑。
“下注了,下注了。”一个身材高大,脸庞微胖的人忽然在人群中走动了起来。
“万事通,我全押了。阿东肯定赢。”一个膀子上绣着刺青的中年人将一大把香烟塞了过去。那个被人叫做“万事通”的一边点数着香烟一边在一张纸上记着,把点好的香烟丢进了随手提着的袋子里。
窗户上面站着的狱警似乎也在下注。人们已经脱了帽子,解开了上衣最上面的几个纽扣。只有中间窗户的三个人纹丝不动,默默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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