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冢
刘小红人生得俊俏,皮肤也是嫩得能掐出水儿,可是他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却密密麻麻纹满了图样,除了脖子和手掌,几乎没有一块幸免的皮肤。
难怪在这盛夏的天里,他就算是热出一头一身的汗,也还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这是……”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伸出手去,却碰也不敢碰刘小红的皮肤。
“没错,这就是八卦镇。”
我还道老曹说的八卦镇是个物件儿,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纹在人身上的图案。
各式各样的封镇我其实看得多了,也听说过西藏旧时候的人皮唐卡,可这纹在人皮上的封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随着刘小红的叙述,百多年前的那段公案就展示在我面前。
当年刘胜趁乱裹挟了八卦镇逃到了深山里,原本是想着等风声过了再出来,找个风水宝地把镇下下去,然后把自己的祖坟迁过来,说不定有这能压得住龙脉的八卦镇在手,就算轮不到自己,他老刘家的后人也会有成龙翻身的那一天。
可等他找到栖身之所安顿下来之后,才发现包袱里裹着的,居然是一张绘着八卦图的完整的人皮。
皮质细腻柔软极富弹性,甚至还白里透红泛着诱人的光泽。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胜虽然知道这是个妖物,可是不知不觉就被迷了心神,每天把人皮封镇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终于有一天,刘胜忍不住把人皮披在了身上,顿时被紧紧包裹住,那人皮封镇在他身上生了根,再也扒不下来了。
被人皮封镇控制住的刘胜将刘家人都召到了深山之中,跟着冥冥中的声音走了三天三夜,最终在这个小山村里落地生根,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刘胜一介凡人,怎么扛得住能镇压龙气的人皮封镇,没出半年就浑身长满恶疮,流着腥臭的脓水,根本无法见人,一年之后更是神秘失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胜失踪三天之后,他的儿子刘启身上莫名出现了那张人皮封镇,从此开启了刘家被诅咒一般的厄运。
刘家只有男丁没有女性,每个男性18岁成年之日就会被人皮封镇附身,每年的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捱过去就多活一年,捱不过去就横尸当场。
为了不至于血脉断绝,刘家子孙都要早早就结婚生子,可是留下的子嗣无一例外都是男丁。直到刘小红18岁那年,生日前一周做了个梦,刘家祖先都七窍流血地看着他,手指向一个方位不动,醒来后他觉得蹊跷,循着梦中的方向去找,却没想到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坟冢。
在坟冢中刘小红看到了先辈们被扒光了皮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垒着,最下面的一个手里握着一本用血写的书信,里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却原来是人皮封镇从刘胜身上脱落的时候,他恢复了神智,光溜溜裸露着肌肉,蘸着自己的血留下的血书,除了忏悔罪孽,还叮嘱刘家后世子孙一定要找到曹猛的后人赎罪。
刘小红讲到这,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我也听得是一阵唏嘘。
刘胜若不是被贪念蒙蔽了心思,也不至于招来这等祸事,倒不是他害了曹猛才让一家不得善终,而是动了人皮封镇的念头,以他那弱小的命格去扛一个国家的龙气,哪有不惨的道理。
相比之下曹猛的那点复仇的执念,却真是算不上什么了。
我从罗盘上推演出三天之后的午夜子时是最好的化事时间,将消息传递给灰家的子孙转达给老曹,我就安心沐浴焚香,静待吉时的到来。
三天之后,子夜时分。
老曹如约而至,原本已做现代人打扮的老曹,恢复了百年前赴刑场之时的装束。
剃得锃亮的脑皮,长发结辫围在脖颈间,一身白色素衣沾染着斑斑血迹,脖颈间更是淋漓地淌下血来。
见到了刘小红,老曹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面目狰狞目眦欲裂,反而面容平静淡然。
刘小红将先祖刘胜的血书展开点燃,老曹的手里就多了一张血书,他看的时候,手在轻轻颤抖。
事主诚心道歉,苦主不在追究,却也便宜了我,手续上不再那么繁琐,只是写下一纸公文,双方签字画押,祭拜过天地阎君,又把公文烧成飞灰,这事儿就算了了。
事后我曾问过老曹,他沉吟半晌才说:
“当年我和刘胜都是一时贪念铸下大错,我虽然丢了脑袋,刘胜却赔上整个家族,比我何止惨上千万倍,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不能释怀。”
至于老曹一直没有发现刘家后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后来证实确实算是魏家大老爷做的,它老人家早就算到了有今天,即便是曹猛也扛不下八卦镇这么大的因果,所以它就顺势算计了身为锁阴人的我。
特么的,好“人”它做,累死累活还差点去了半条命的却是我,什么道理这是!
老曹了了心愿,魏家也许了我危难时刻会拔刀相助的承诺,我却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我和魏德清在小村又多呆了一天,就准备进城休整一下,老曹说八卦镇或许会跟我爷爷的失踪有关,我想那个从我一出关就盯上我的神秘人物,可能就是我爷爷会失踪的的原因之一。
就在我背上包裹准备跟刘小红告别的时候,他却主动先来找到了我,犹疑地说道:
“韩哥,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们刘家的那个人冢?”
我其实肚子里也揣着好多的疑问,只是碍于这是人家的伤疤,揭开就太不近人情了,因此也就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没想到刘小红却主动提了出来。
“好倒是好,可你怎么?”
我疑惑地问。
“那人冢我总觉得很邪乎,人皮封镇既然是缠上了我刘家,又是谁把我刘家先人的尸身都葬在一起的,我刘家背负的诅咒还有没有解开的一天,说实话,除了求助韩哥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要说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感情用事,可我偏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刘小红这样子怪可怜的,就算是该遭这一劫,也该差不多了吧,要是能帮,我还真是愿意。
魏德清就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儿,这货自从知道了刘小红是男的,对着他的时候就是一张臭脸。你说人家长得像女的咋了,谁让他眼瞎看不出来呢。
用嘴说不通,我就用武力强行镇压了魏德清的反抗,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忍着掐死老魏的冲动,听了他一路的抱怨。
离人冢还有百米左右的时候,老魏突然面色一边,用异常严肃的表情和声音对我说道:
“老大,前面有硬茬子!”
我一听,也顿时戒备起来,刘小红短暂的茫然在看到我俩如临大敌的样子时,也跟着警惕地四下张望起来。
人冢的所在地在更深的山里,本应该是鸟兽出没、虫鸣声躁的,可是侧耳听去,竟是寂静得甚至连风动树梢的声音都没有。
离得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而老魏却是看到天空都隐隐泛着血光,这才出声示警。
虽然刘小红曾经几次出入这里而毫发无损,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那个神秘的死对头跟了来,为了小心起见,我和老魏还是一左一右把刘小红夹在了中间。
走到了人冢之前,我才知道刘小红所说的邪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眼前的一幕看得我直咋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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