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家里报个道,老妈问我咋又回来了,没去五丈原上找人家小姑娘?
我说村里死人,回来瞧瞧。
老爹没好气道:“死人就死人,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二娃他爹跟你又没交情。”
这话让我诧异,貌似我爹对周羊蛋印象很不好,心思一动,问他,“爸,周羊蛋生前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爸更没好气了,说不知道。
我妈则是招牌式的八卦笑,她这一笑,我就知道,周羊蛋肯定干过某些操蛋事。当下心就痒了,缠着要问。
老爸推脱不过,就说了。
周羊蛋能干啥事,不就是老公公扒灰呗。
话说当年二娃因为丽丽的事闹的夫妻不和,本来家里买车的钱都是借的,现在又倒赔给丽丽五万,二娃媳妇哭的不行不行,寻死觅活,把二娃狠锤。
锤一回不行,整整三个月不让二娃上炕,原本要离婚,后面周羊蛋给她跪下磕头,才保住这门婚事。
周羊蛋跟媳妇保证,三年之内,一定再给二娃买辆货车。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周羊蛋没日没夜地干,也是人生的雄壮有力,什么活儿都能做,刮腻子和水泥刷大白等等,没有他不会的,一天能赚个二三百,月月给儿媳妇交账。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也不赌,一交钱就是七八千。
二娃呢?二娃因为丽丽的事在村里抬不起头,天天去外面浪,说是去厂里打工,也不见寄钱回来,谁知道他在外面干啥。有时晚上偷摸着回来,媳妇也不让沾身,时间一长他也厌了,干脆不回来。
最开始周羊蛋是按月给儿媳妇交账,后面儿媳看他辛苦,每日早起给他烙鸡蛋饼,用上好白面,头天晚上发好,第二天五点烙成金黄,上面滚两个鸡蛋,撒上葱花芝麻盐,比城里卖的都好吃。再加上文火慢熬的小米粥,放点咸菜,那味道别提多美。
周羊蛋起早贪黑流再多汗,心都是美的。
如此过了两月,每月交账就变成每天交账,公公儿媳关系好到极点,村里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察觉出不对,碰到二娃都会私下提醒,你爸跟你媳妇相处真融洽。
二娃听着不对,跑回家里,感觉怪怪的,他回家自己爹就出门,他出门爹就回家。虽然怪异,但毕竟是亲老子,也怀疑不到哪里去。
苦了两年,羊蛋要重新买车,二娃不想再跑车,要做生意,媳妇把钱都拿出来,结果亏的一塌糊涂。
亏了媳妇又闹,二娃没办法,跟了个老把子混社会,替人要账背枪扛事什么都干,又长期不回家。
后来二娃搞拆迁发了横财,开着小车回家,撞到自己媳妇从老爹房里出来,媳妇满脸通红,老爹则光着上身趴在床上睡觉。
二娃当场就炸了,闹,骂,用扁担打。
当时羊蛋跟他对打,但羊蛋毕竟是老了,二娃年轻力壮,根本不是对手,几下就把老头放倒,逼他承认奸情。
羊蛋有苦没处说,算了算了,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随你去想了。
就这样,二娃跟他媳妇离婚,两人各得一半家产,散伙。
那媳妇后来嫁给河滩一个二婚男人,婚后三个月就挺着肚皮回村显摆,给羊蛋买了许多礼物,来看老公公。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透漏出来的意思是:二娃没本事让她怀孕,只会打她,她离婚是对的。
二娃新娶的媳妇小惠,是他花了八十多万买回来的。结婚之前只见过一面,小惠父亲说拿八十万,今晚就能让你们结婚。二娃被前妻怀孕刺激,当天交钱过账。
婚后三天,小惠丢了条胸罩,结果被二娃从老爹房里翻出来,直接炸裂,从此之后,父子分居,各过各的。
要说周羊蛋的过错?也就是裤裆里那点事儿,不过话说回来,男人谁不犯那点错。周羊蛋受了一辈子苦,拼着挣着给儿子娶上媳妇,晚上别人都搂着软和身体睡觉,他孤苦伶仃受冻,谁能受得了。
这事儿也怪二娃,二娃但凡有良心,就该给老头找个旗鼓相当的搭伙过。老头子咋死的?不就是裤裆里太憋屈,想释放下,结果释放过头人挂了。
羊蛋怎么上的丽丽床?
花钱呀。
羊蛋虽然年龄大,但出手阔绰,在外面苦一个月,挣个四五千块,拿回来换丽丽一夜,有什么不可以?
丽丽也是两个娃的妈,三十好几的人,老公常年不着家,她又不是年轻姑娘娃放不开,只要价格出到位,其他事情不是问题。
老爹说:“这两父子,说可怜,也可怜,说可恨,也可恨,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罪孽啊。”
听到这里我头疼,这父子两个事情太乱,随便他们去折腾,我忙我的。
说到红玉,我让父母把家里收拾下,明天中午我带红玉来吃饭。
老妈激动的不行,“你们睡了么?”
问的我脸红,“妈,你问这个合适吗。”
老爹板着脸训斥:“就是,什么水平,咋给娃当娘?”说完问我:“小武,你的爱情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播下爱的种子?准备啥时候孕育爱的结晶?”
老爹这问法舒服多了,我红着脸说:“还没播呢,她家里奶奶刚过世。”
老爹就急躁,“这不影响的,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抓紧时间,赶紧播种,不要等到多年后遗憾。”
我去,这真是亲爹。
骑摩托回镇上已经天擦黑,我急火火往宾馆楼上跑,心里只想红玉音容笑貌,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我见面就要抱着她,亲她,揉她,撩拨她,等到合适时机,进入她,然后播下爱情的种子。
到了房间敲门,敲了两三次,里面都无人应,就在我准备掏手机时,相隔两间外袁信的房门打开了,红玉从里面出来。
怯生生,红着脸,看我一眼,又迅速低头,仿佛不好意思见我。
立时,我感觉不对劲,脑中莫名联想到周羊蛋和二娃。
二娃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妻子从老爹房里出来,妻子红着脸,低着头,快步走开。
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
我登时就不爽了,问红玉,“你在他房里干嘛?”
袁信的脑袋从房内探出,冲着我咧嘴笑,“你不在,我们聊了聊。”
我很不高兴,瞬间黑脸。
我知道这是自己醋意大发,而且是毫无根据的乱发,无论是袁信的为人还是红玉的个性,他们都不会做出任何越外的事情。
但我就是不高兴,莫名心堵,觉得红玉应该安安静静地在她的房间等我,而不是跑去别的男人房间“闲聊”。
你是有多闲啊。
我不高兴,还不好表露出来,心理想骂人,面上却要保持微笑,“你们吃饭了吗?我请你……”
“吃过了。”话没说完就被袁信打断,同时露出他那招牌式的贱笑,补充道:“小七请我吃的羊肉泡。”
尼玛!我的心在滴血。
红玉都没请我吃过饭,却请你个老男人,这叫什么事儿。
我问红玉:“你还吃吗?我没吃,要不要下去一起吃?”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吃饱了吧,我还饿着肚子呢,就为了和你一起吃饭。
红玉没听出我的潜台词,她说吃过了,吃的好饱,你没吃?那你下去吃吧。
我心很堵,很酸,觉得红玉太不温柔太不体贴了,一点都不替我考虑。
咬咬牙,放狠招,“那算了,既然你们都吃过,我就不麻烦了,吃碗泡面算了。”
语气要多酸有多酸。
我去了红玉房间拿泡面,袁信贱兮兮地跟过来说:“宾馆泡面五块一盒,楼下超市泡面三块五一盒,你去楼下买便宜。”
“我乐意多花一块五。”我没好气地回答,心情糟透了。
红玉不做声,她坐在宾馆床上,背对着我,两边肩膀松弛耷拉,整个人毫无生气。
这不像她,我印象中的她,始终是活泼有朝气的,就算是坐,也是腰杆挺直,抬头挺胸,自信满满。
她是遇到什么打击了?哦,是了,肯定是因为红娘子,红娘子惨遭毒手,所以她才会心情不佳。
我开始为自己先前愚蠢的吃醋行为脸红,太幼稚了。
电磁壶水开,我倒水泡面,后面袁信又贱兮兮道:“我住宾馆从来不用宾馆的电磁壶烧水,知道为什么?有些客人会用电磁壶煮袜子和内裤。”
哎呀我尼玛!我真想一盒子泡面扔去他脸上,“你嘴咋这么贱呢?干嘛不早说?”
袁信耸耸肩,“刚才没想起来。”说完转身走,人都到门口还贱兮兮一句:“你聊完就过来,我给你留门。”
我去尼玛!
我把袁信赶走,关上房门,再看那盒泡面,脑中不由自主代入电磁壶煮内裤的画面,顿时没胃口。
再看红玉,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身影孤单又落寞,不由得爱护心爆棚,要过去给她温暖。
我从后面过去,揽住红玉肩膀,用尽可能的温柔语调问:“怎么了,媳妇?”
“你信命吗?”红玉忽然回头,大眼睛眨着,眼神熟悉而陌生。
我想了想,说信。
红玉又道:“袁大哥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会互相克。”
一句话给我说愣住,红玉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话?愣完之后就是愤怒:“别听他放屁,他瞎说的。”
“是吗?”红玉面上没有任何变化,直勾勾地盯着我,“袁大哥说,你是火命,我是水命,水火不相融,我们在一起,不是你烧死我,就是我淹死你。”
说的我心思一动,不由自主思考火命和水命,刚想了个庚辰年,而庚辰属金,就禁不住勃然大怒,“放他娘的狗屁,我几时是水命了?”说完人起身,要去袁信房间找他。
红玉将我拉住,递给我一张纸,也不说话,只是叫我看。
我看,纸上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我信。
第二句:别听他放屁,他瞎说的。
第三句:放他娘的狗屁,我几时是水命了?
这张纸看完我就呆了,袁信的算术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竟然连我将要说的话都分毫不差?
登时又气又怒,就算你相术精湛推演高超,你在我女朋友面前胡言乱语算什么?要拆开我们姻缘吗?
我这小爆脾气,根本按不住,转身就往外走,要去他房间找他。
走到门口一推门,是开的,里面空无一人,只在桌上看到一张纸条,上写:我算准你要来找我算账,所以先溜了。
卧槽——!
这相术确实厉害了。